第215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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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务之急是边疆战事告急,粮草告罄却至今没有补上,这个巨大的缺口若是不想个办法,到时候当真是要全军覆没了!“你身为大颂朝的子民,难道仅为了一己私欲,便要葬送数以百万计的将士和百姓的生命吗?”贺莲房不敢置信的问,皇子夺嫡一事,有牺牲是在所难免的,可若是因此以牺牲他人为代价,那未免也太残忍了。

聂靖呵呵一笑:“子民?我可不承认。我自小便在大颂与大元之间交界的山上长大,所以我既不是大颂人,也不是大元人,又何来不爱国家之说呢?更何况,这天下本该就是有能者居之,我可不觉得我做的有哪里不对。”

贺莲房静静地看着他,试图从他的言辞中,再寻出些蛛丝马迹,可聂靖却闭口不谈战争一事,他给贺莲房扔下了个巨大的爆炸性的消息后,似乎又在一瞬间变回了那个圣人聂六:“既然天色已晚,那么在下便不打扰公主歇息了。明儿个在下还有要事要办,怕是不能前来探望公主,不过公主放心,待到事情一完成,在下便会立刻赶来,决不叫公主感到孤独寂寞。”

似乎也是在一瞬间,他从遗世独立的谪仙,变成了轻浮浪荡的登徒子。

贺莲房仍然看着他,直到聂靖离开,眸里才露出轻微的担忧之色。聂靖不会骗她,边疆可能真的出了问题了,然而,因为战事告急,青王已经有很久没飞鸽传书回来——想来即便是传了,也被信阳候府的人从半途截下。如今燕凉都被他们掌控,那一封小小的书信,又如何能躲得过他们的耳目呢?

第二日一早,贺莲房便以探望太后的名义进宫,宫里也不乏信阳候府的人,不知何时,他们已经将爪牙安插的无处不在了。宫中用人最是严格小心,能将人安插进去,决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聂家的造反之心,怕是早就有了。只不过直到现在他们才开始显露出真面目,之前的小心翼翼,都是为了此刻。只要聂家军将青王与蓝家男儿拿下,取得另外两份虎符,掌控住所有的兵权,他们便在燕凉起事,直接拥护二皇子做皇帝,逼得当今皇上“禅位”。

明明是他们想做皇帝,却要用二皇子来做幌子,难道日后还要二皇子以“有能力者居之”的理由将皇位再让给聂无迹吗?明明已经做了乱臣贼子,却偏还舍不得那名声,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对于贺莲房的疑问,皇上没有隐瞒。虽然名义上,贺莲房是他的弟妹,可实际上,皇上一直将贺莲房当做晚辈来看的,青王离京前所说的,有事情可与贺莲房商量,皇上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贺莲房固然冰雪聪明,却不过是个小姑娘,即便已为人妇,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她一个妇道人家又能懂些什么呢?然而如今形势危急,他也就不再拘泥于这年龄之见了。但凡是贺莲房问的,皇上都一一做了解答。

贺莲房没想到边疆的情况已经危及至此。运筹帷幄,带兵打仗,青王不在话下,可若是军需不够,后方失火,那么,便是大罗神仙也没办法保证百分之百的胜利。饭都吃不饱,衣裳都穿不暖,将士们哪里来的力气与敌人交战呢?

最最可笑的是,断了他们粮草药材的,竟然是同为大颂朝子民的信阳候府!

他们掐断了朝廷与边疆的联系,两边若是有事来往,必定要通过他们。所以,他们想被皇上知道的消息,便能传到皇上耳朵里,他们不想被皇上知道的,那便捂得严严实实,表面上还要做出一副忠臣良将的样子。

皇上未免有些后悔为何要将信阳候留在京城。原以为将此人困在京城,事情便好办了许多,有时间和能力将其制约住,没想到对方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伪装的活灵活现,仿佛真的因为被困而感到焦虑。可事实正好相反,皇上将信阳候留下来,刚好给了他一个绝妙的机会,将这些年来安插在燕凉的眼线全部调动,将已被收买的大臣全部纳入麾下,然后轻而易举地掌控了整个燕凉!

“皇上的意思是,边疆早已断粮了?”

皇上点了点头,他似乎苍老了许多,眼睛也不似平日那样神采奕奕了:“此事到现在,朕都不敢告诉太后,就是怕太后担心,一个东夙,一个十六,这二人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太后年纪大了,必定受不了打击。”

贺莲房抿了抿嘴:“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粮草已经尽数被聂无迹那个老狐狸扣押,原本朕以为只有他,不足为惧,可没想到,他那个和尚儿子却是个厉害的,原本聂无迹一直没能做到的事情,到了他手里,轻轻松松就如愿了。”提起聂靖,皇上恨得直咬牙,若是可以,他真想叫人去砍了聂靖的头!原本聂靖刚回来的时候,信阳候亲自进宫来禀报过他,当时皇上觉得,那不过是个自小在山上长大,连亲生父亲都没能见过几面的孩子,于是便大手一挥,很是慷慨的点了头同意聂靖住进京城,并且不需要他留下来做质子。可没想到,这厮竟是个阴险的,看似温和无害,实际上最是心计深沉。“此事,当真是朕疏忽了,朕就不应该对聂家人掉以轻心的……”

若是这祁氏一族的江山到了他手里没了,毁了祖先百年基业,皇上觉得,自己是真没有脸下去见先帝了。

他叹了口气,贺莲房却沉思了片刻,道:“皇上,粮草这件事,便交由我去办吧。”

皇上听了,不由得一愣:“你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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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燕家家主乃是至交好友,燕家乃我大颂第一皇商,若是倾囊而出,应该可以弥补这个缺口。只是……”贺莲房有点担忧。“要如何避过信阳候府的耳目呢?平原公主府一直被聂靖的人监视着,无论我到哪里,他们都是知道的。”

闻言,皇上也感到了棘手。半晌后,他道:“既然偷偷摸摸的不行,倒不如光明正大的去。”

贺莲房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皇上的意思,立刻行礼道:“臣妇明白了,只是此事若是能成,光是从江南各地调集物资,便是很大的动静,这期间,皇上可有什么事能够吸引信阳候府的注意力,让他们不再紧盯着我?”

“你且放心大胆的去做,绊住聂无迹的事情便交给朕了。”

“是。”

离开皇宫后,贺莲房果然一如所说,光明正大地朝燕家去了。

聂靖也是知道她与燕家家主是好友,因此在得知下人禀报后,也并未在意。因为他清楚的知道,燕家虽然是大颂第一皇商,但并不主攻粮草这一块,所以,即使贺莲房能够求得燕家的帮助,也是远远不够的。杯水车薪,能起到什么用处呢?不过,她既然那么想拼一拼,就让她自由地玩去好了,只要她开心,做什么都行。

一如既往的,贺莲房被请入了花厅。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燕徽音。

真正的燕徽音。

他脸上仍然戴着一副银质面具,露出来的小部分容貌,却与燕云旗有着惊人的相似。若非两人身形迥异,贺莲房真要以为是燕云旗回来了。她望着燕徽音,似乎想从他脸上寻找燕云旗的影子。

燕徽音的身边站着那个叫做燕旗云的英俊少年,父子俩用相似的眼睛看着她,都在等她开口。

于是贺莲房说明了来意,结果却换来燕徽音长久的沉默。过了好半晌,他才道:“王妃可知道,若是答应帮你这个忙,燕家会因此惹来多大的麻烦?如今信阳候府明显占据优势,我却要来帮你,我燕家百年基业,若是毁在我手,日后九泉之下,我有何面目去见我姐?”

贺莲房淡淡地道:“祁氏本是正统,聂氏一族却起了异心,作为臣民,我们应该尽我们最大的努力,保住这个国家才是。若是云旗活着,她一定是这么想的。”

燕云旗虽然深居简出,但却心地善良,仁义医馆的不少药材都是她无偿赠送的,若非是女儿身,贺莲房觉得,燕云旗的成就必当不下于这世上任何一个男子。

燕徽音听了这话,似乎有了触动。半晌,他的嘴唇动了动,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贺莲房:“你怎么就知道,我姐一定会帮你?”

“不是帮我。”贺莲房沉静道。“是解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免遭生灵涂炭之苦。多年来,燕家主走南闯北,应该也见过大元朝的将士是如何对待我大颂的子民的吧?奸|淫烧杀,掠夺屠杀,从来都没有停过,孩子失去爹娘,妻子失去丈夫,兄姐失去弟妹……这一切都是大元所给予的,难道燕家主觉得,当他们攻入燕凉后,会做到不扰民,那大元的皇帝暴躁成性,难道还能像当今皇上这般,是个明君吗?到时候,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不知道燕家主又有何面目去见云旗呢?”

燕徽音顿时语塞。燕旗云见状,开口问道:“平原姑姑,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你说。”

“我想知道,您来找爹,就那么笃定爹会相信你,并且会二话不说的帮助你吗?”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疑惑,因为他眨巴着一双黑眸,完全不似平日里老气横秋,终于露出了些十几岁少年特有的蓬勃朝气。

贺莲房笑了:“那是自然。”

她这样自信,这回连燕徽音都觉得好奇了:“此话怎讲?”

贺莲房仍然微笑以对:“因为云旗相信我。”

闻言,燕徽音的脸色顿时千变万化起来,他想起自己回家后,整理姐姐的遗物时,发现的那些精致的小瓷瓶,才知道,病痛缠身的姐姐其实早就应该死了,全凭贺莲房的灵丹妙药吊着一口气,可最终也没能等到他回家。为了怕自己忘记,燕云旗特意在每一支小瓷瓶下面都用小刀刻下如今燕家值得信任的人,好让他在执掌燕家的时候不至于露馅,其中,总有一个名字排列在第一个,那好是贺莲房。

因为姐姐相信她,所以燕徽音也相信她。“王妃果然是聪明过人,可是,若要补齐大军粮草药材,仅凭燕家,却是不够的,因为燕家并不注重粮草这条线,仅是转运粮食,怕就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贺莲房摇摇头:“不,不需要燕家,家主在未回来之前,不是创立了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么?”虽然其中燕云旗出了不少力,可若是燕徽音不够聪明,也不可能将事情做的这么大。

的确,如果是以他之前的身份来暗中筹集运输的话,的确要安全许多。想到这里,燕云旗点了点头:“如此甚好。只是,要如何与青王殿下联络?若是联络不成,怕是粮草等物运到了边疆,也进不去军营。更何况前线战事吃紧,王爷必定日理万机,这个人不能随着粮草一起出发,要赶在此事之间到达边疆,与王爷见面,将事情告知王爷,从而相互接应,如此方能确保万无一失。”

燕云旗说的是对的,可是……派谁去呢?她身边的三个人是肯定去不成的,他们跟在她身边这么久,都太显眼了,到时候,她可真担心聂靖那厮出现在自己跟前,问一句:以前伺候你的那人去哪里了,怎地叫你一人在这儿,待会儿我定替你教训他!

天璇摇光天枢不能走,玉衡掌管玄衣卫,也不能离开京城。所以,一时间,贺莲房手头上竟然没有他人可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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