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节(1 / 1)
宫嬷嬷答应着出去,和太皇贵妃的人擦身而过,那个宫人明显的一愣,还侧头细看宫嬷嬷。宫嬷嬷也侧头迎上她的目光微微一笑,微微点头就踏出了殿门,在踏出殿门的霎间她的脸色猛得一变。
她自打到红鸾身边就知道迟早会被人认出来,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她回头看一眼殿内,再看看满天飞扬的雪花轻轻的一叹,她现在还不能出事,因为要做得事情根本还没有开始。
雪更大了。不过是一会儿地上的雪已经积得能让人的脚陷入了,而大片大片的雪花依然还在不知疲倦的飞舞着,似乎是要把世界全部变得干净才能罢休般:只是掩在雪下的一切,其实并没有干净多少。
因为下雪且没有风,还真说不上有多冷来;但殿内温暖如春根本不像是冬天就是了。
春芳笑着行礼:“娘娘不是冤枉奴婢,奴婢早就在和暖香姐姐在说话了,不是不带暖香姐姐过来,而是因为担心娘娘刚回来还要歇一歇嘛。怎么说,慈安宫的大火当真是吓煞人了。”她说完引了身侧的宫人向红鸾见礼。
暖香长相并不出色,但也算不得丑,就是那种看上去不出色但是细看之下虽然不出彩,却也不会让人生出讨厌之感来。
红鸾看看春英看看暖香,再想起冷玉来,发现太皇贵妃身边似乎没有姿色太过出众之人,冷玉应该算是其中长相最出色的了,但是在一众嫔妃当中如果没有红鸾的话,她的容貌绝对是最让人放心的人。当然,冷玉之美不在色而在于她的气质,那种冷冷淡淡、遗世孤立的味道,反而让她在一众妃嫔里相当的出色。
嗯,太皇贵妃是个妙人儿。直到此时红鸾才发现这一点,便得她对自己极为不满:如春芳,名字不出彩人长得也平常,但是性子哑忍且聪明到极点,只怕比柳儿还要聪明三分,很懂得审时度势;至于眼前的暖香,就是人如其名了,不论是说话举止还是样貌好像并没有特别之处,但是相处越久越能感觉到一缕温和之意,很能让人舒心一笑。
暖香笑着行完礼说了几句笑话,很快就和红鸾成为熟人:“娘娘,我们主子打发婢子来认乡亲的——说起来,我们主子自打入宫那是大起大落,在宫里没有半个可以说说话的人,天天能做得就是伺候太皇太后开心。猛得听定王说起娘娘的祖籍来,便忙忙的打发了婢子来,说是能听听乡音也是好得。”
“原来我们这些婢子还奇怪我们主子怎么会对娘娘生出好感来,现在明白了,肯定是娘娘的话音里有我们主子所说的乡味儿吧?只是我们听不出来的。说句我这个婢子不应当说得话,我们那个主子,性子是个寡淡的,不喜纷争在宫里是个好事儿,可是也不喜欢和人亲近就非好事儿。”她摇头叹气又一笑:“好在能和娘娘有这种缘份,婢子听着也是高兴的。”
红鸾笑着倚在迎枕上:“本宫的祖上的确是小杨庄的,却只是幼时在那里住过,后来父母客死他乡还落得尸骨无存,本宫寄人篱下性子又有些要强,早早的偷偷离开小杨庄再也没有回去,想想离开还真是有些年头了。”
她长叹一声:“那些过去的事情想想,就如同一场梦般。能得到太皇贵妃的青眼,本宫当然是极高兴,只是今天本宫受了些惊吓此时去见太皇贵妃恐有失仪之处,这两天待本宫好些便去给太皇贵妃请安。”
虽然太皇贵妃身上有太多她想知道的东西,但是此时绝不是见面的好时机;先放一放平复自己,也让太皇贵妃着着急再见面才不会落于下风,被太皇贵妃看出什么端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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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香笑着欠身:“我们主子也说了,今天雪不小又赶上娘娘受了惊,过两天见也不妨事的。不过我们主子想向娘娘打听个人,就是娘娘拣到的那个络子,不知道娘娘可曾在外见过会打那种络子的人?”她的目光定定的落在红鸾的脸上,显然是想知道红鸾是不是有所隐瞒。
这让红鸾有些不快,脸上的笑意有些淡淡的:“定亲王刚刚也问过这事儿呢,当真是奇了——本宫还以为打那络子的人在太皇贵妃身边伺候,不是吗?本宫今日是第一次见到那么精致的东西,又哪里会认识那么手巧的人?”
暖香起身行礼:“奴婢打扰娘娘,这就回去禀于我们主子知晓。还请娘娘得闲的时候,常到我们主子那里走动走动,深宫之中难得有乡亲,也是娘娘和我们主子的缘法。”她说完又深施一礼才告退。
红鸾打发春芳送客,自己一人走到窗边轻轻的推开窗子,冷风呼得扑面而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她需要冷静,完全的冷静。
给太皇贵妃打络子的人曾经在承露殿伺候过;看着漫天的雪花她忽然想到定王的这句话,看着一院子的洁白发起呆来:定王和太皇贵妃要找得人是她的娘亲,可是她的娘亲怎么会和这些贵人们有关系?而他们要找她的娘亲做什么呢。
承露殿,她的娘亲,定王以及太皇贵妃,好像有点什么让她捕捉到了,又好像这些之间全无干系。
春芳回来看到红鸾在窗前吹冷风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把窗子关上,扶了红鸾坐下给她一杯热茶:“我的娘娘,你这是做什么?窗口的风可吹不得,仔细头疼。”她坐到红鸾脚下:“娘娘是不是担心太皇贵妃的用意?奴婢也不知道,那个暖香是太皇贵妃的真正的心腹,虽然她后来并不时常贴身伺候太皇贵妃,但在我和冷玉等人之前,贴身伺候太皇贵妃的人就是她。”
736章 不见?死掉
红鸾歪在迎枕上,疲倦向她袭来但是却没有睡意,她合上双眼轻轻的道:“春芳,给本宫说点什么吧,什么都成。比如太皇贵妃的事情,还有太皇贵妃原来用过的人,我听人说太皇贵妃原来身边有个承露殿的宫人呢。”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就好像要睡着了一般,可是她自己知道今天脑子里的事情有多乱、多杂,到了晚上能不能睡着都不知道呢。
春芳坐得向后一些,给红鸾捶起腿来:“奴婢也听人说过有个承露殿的宫人后来伺候太皇贵妃了,那个时候太皇贵妃还是很得宠的……”她慢慢的说起来,不过说得也很零碎,一来她想哄红鸾睡着,二来她是后来跟着太皇贵妃的人知道的事情本就不是很多。
承露殿过去的宫人名叫灵露,听说原来承露殿的宫人们名字里都有一个露字的,只是她伺候太皇贵妃不久,太皇贵妃就失宠了,而她也因为公主有失而获罪被打死。
红鸾听得眼皮颤了颤却没有开口说话,任着春英继续说下去,心里却是极为惊讶的:灵露把太皇贵妃的女儿“害死”了,当然不能是害但也是因她而死,做为母亲来说应该是恨极此人吧?怎么会把她的遗物看得如此之重,而又为什么还要同样会找出那种络子的人来呢——迁怒?应该不会吧。
在春芳叙说中,红鸾知道太皇贵妃还小产过,是个已经成形的男孩子,之后她就失宠而深居简出,在宫中几乎是个透明人一样。
想到太皇贵妃柔和的脸,平日里待人接物的平和,让红鸾怎么也不能想像太皇贵妃在宫中失去过两个孩子:如果换作是她,或是任何人能做到像太皇贵妃这样平静吗?那两个孩子是怎么死的,只那个没有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的男孩,就不可能是无端端的小产吧?
太皇贵妃的确是个没有脾气的人,也完全的没有和人相争之心,不论是她为宝良仪时,还是在成为宝皇贵妃时,她都没有想过染指宫中之权:在她高过丽、柔二妃时,依然不过问宫中之事。是真正的心如冷灰了吗?
殿门打开,即使有屏风依然有冷风吹进来,打断了春英的话也让红鸾转过头来:“是嬷嬷啊,外面的雪更大了吗?”
宫嬷嬷一脸沉重的走过来:“更大了,在廊下已经看不清我们宫门了。老奴去看过杏儿了,情形很不好,御医说……”她微微一顿:“娘娘,我们去看看杏儿吧。”
红鸾猛得坐起,大氅也没有来得披就冲出了殿门,她一直以为老天会开恩的,难道真得要杏儿就这么离开皇宫,离开她们这些人吗?泪水流出却因为她的急奔而向两耳边滑去,外面的天寒地冻此时已经不算什么,因为有个地方比这冬天还要冷上三分。
杏儿的房里也是极温暖的,猛得自外面跑进来红鸾看向御医:“没有法子可想?”
御医急急的跪下,他是真得没有想到红鸾会冲进来:“娘娘,微臣已经尽力。”
红鸾转身进屋缓缓的坐到床边上看向昏睡的杏儿,眼前闪现的却是过往的一切:杏儿刚到她身边时被她整治的惨兮兮,后来死心踏地跟着她的辛苦,最终为了她弄得遍体鳞伤——她怎么能让杏儿就这样走了?
杏儿要比招娣和二丫待红鸾更好,因为她不曾忘掉她曾经害过红鸾,而现在她用她的命来证实她真得不再是从前的杏儿,她的人性、她的良心统统的回到身上,再也不会消失了。
红鸾轻轻的握起杏儿的手来:“拿定王的药来。”死马当作活马医,只有有一线希望她也不会放弃,现在杏儿还活着就不是到了最后的时候。
杏儿的手火烫火烫的,把红鸾的心也烫伤了。她把额头贴在杏儿的手背上喃喃道:“杏儿,求你了,你要坚持不能放弃,我不能眼睁睁再看着亲人死在我的面前,求你,坚持,我还有柳儿、还有小平子,我们大家都在等你回来。”
她想起了她父母被大水送走的霎间,那一刻的疼痛在这个弥漫着药香的房间如此清晰的浮上来,使得她身子都颤抖起来。
宫嬷嬷上前轻轻拍了拍红鸾,然后抱起了晕过去的她吩咐春芳:“好好照顾杏儿。”她把红鸾拍晕为了她好。
春芳的眼睛自宫嬷嬷的脚上移开,脸色有些异样的发白:“是、是,嬷嬷。”她原本就怕宫嬷嬷,而这一刻她更是怕得要死。
宫嬷嬷看看她:“宫里,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你,好自为之。”说完她就抱着红鸾离开了。
当天晚上起风了,风助雪威、雪借风势,把天地之间的一切都冻得静止了,只有风和雪还在肆虐。
第二天清早起来的人们发现风虽然没有停下来,但是雪小了不少。而大清早来清华宫的人又是太皇贵妃的人,不过却不是那个暖香,而是一个名字叫做冷翠的女史。
红鸾还没有起床,冷翠见到的人是春芳。
“什么?你说暖香不见了?”春芳差点没有叫出来:“这怎么可能,虽然雪有些大,可是暖香带着两个小宫人是我亲送出宫门好远的,在宫里怎么可能活生生的不见了人。”
冷翠看着春英:“你把她亲送出去的?”
春英点头:“不但我们宫里的人看到了,而且送暖香姐姐回去时我们还遇上尚服局的姐妹们,说了几句话才分手的;而我还是和尚寝局的姐妹们一起回来,她们是来给我们娘娘送皇后赏下来的、宫中新制的宫花。”
冷翠低头想了想:“嗯,那没有什么事儿了,你一会儿代我向贵嫔娘娘请安吧,我还有太皇贵妃交待的差事就不久留了。”
她离开的时候红鸾正在梳妆,问道:“太皇贵妃又使人来做什么,这次来得还是个女史。”她正为杏儿烦恼没有心思理会太皇贵妃的人,可是偏一大早上就来寻到门上来。
宫嬷嬷给红鸾梳着发髫,手稳稳的没有让头发乱了一根:“不是什么大事儿,应该是那个暖香死了,她们过来问问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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