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1)
她还想亲宋如我,被盛从肃无情地推开,小姑娘撅着嘴听她爸爸嘱咐道:“冷冰冰,不要贴在你妈妈身上。”
“哼!”盛泱不满意,在客厅里转了一会儿,脱下自己的外套、手套、帽子、围巾,露出红扑扑的小脸蛋,然后她哈着气等自己暖过来了,才问道:“现在可以了么?”
宋如我被这孩子逗笑,一双大眼跟盛泱一样弯起来就像是个月牙儿,她拍拍小朋友的头主动亲了小朋友一口。
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吃饭,一道菜一道菜端上来,小姑娘因为爸爸妈妈都在吃得很开心,吃完饭也乖乖地跟老阿姨去洗澡。
一切都似乎岁月安稳,美好娴静。就连跟了很多年的老管家都在暗地里感叹:“这么多年了,难得啊。”
相比那时候的鸡飞狗跳,现在的日子多难得,就像是偷来的。
宋如我双腿骨折,伤筋动骨一百天,沾不得水。到了洗漱的时间,盛从肃将她抱进浴室里,他将一切洗漱用品准备好之后就打算关门出去,却没想到宋如我对他说:“你今天能不能帮帮我?”
往常都是宋如我自己弄,她虽然腿不行,但依然能解决洗漱问题。这会儿她提出来让盛从肃帮忙,几乎话音落下来的那一刻,盛从肃心里面便发抖。
她今天格外纤弱,对他撒娇对他笑,难得地不得了。盛从肃怎么不知道原因。
她怕自己死在手术台上,然后再没有机会。她以为自己很爱很爱这个家,包括很爱他。
悉悉索索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宋如我在脱衣服,她速度挺快的,家居服一下子就脱了下来,她几乎没有犹豫,盛从肃转过了头就看见她在脱内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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肌肤如瓷,她垂着头,乌黑的头发轻轻地扫过肩膀,她感觉有些痒,一手撩开,很快就脱得一点都不剩。宋如我的目光十分坦然和平静,她甚至还笑了笑:“你傻站着干嘛?”
盛从肃想,如果可以,他希望以后她还继续恨他。那就意味着,她成功走下手术台,并且记得如今的事情,继续恨他。
盛从肃走了过去,宋如我拉了他一把,递给他洗漱用品,说道:“好冷。”
他开了空调,看见宋如我皮肤上冒起小疙瘩,她抬着头:“盛七,快一点。”
盛从肃脱掉了外衣,一把将她抱起来。她乖乖地靠在他身上,就像是待在最为可靠的归宿里,那么安心。
那么近那么近,彼此的呼吸都纠缠在一起,心跳声几乎同步,她软绵绵地搭在他身上,半天在他耳边微微说一句:“你在发抖。”
就像是抓到他一样,宋如我带着笑意。盛从肃低低“嗯”了一声承认,开始给她穿衣服。丝绸睡衣,他叫她伸手,一向很乖的宋如我突然间抱住了他,然后亲了上来。
她的嘴唇还是那么柔软,还带着甜。她轻轻地吻着他,就像是蜻蜓点水,在湖面上微微一触,然后飞开。
宋如我不得章法地亲了一会儿,终于喘着气停了下来,她有些懊恼,皱着眉盯着盛从肃:“你不喜欢我亲你么?”
她是否知道,这么多年,她从未亲过他?盛从肃脸色很暗,只是站在那里,垂着头看着宋如我,一言不发。
宋如我从他手里拿过了衣服,自己穿好,她忽然间有些生气,对着盛从肃皱了皱眉:“那就算了吧。”
轮椅没有拿进来,她又无法走,顿时有些气馁难堪,脸色发红,一言不发。
恨也罢,爱也罢,真的也好,假的也好。盛从肃弯下腰,捧起宋如我的头就是一个深吻。
那是梦寐以求,时隔六年之后的吻。他一开始还很轻,最后却有点凶狠,甚至带着绝望。
他一路将她带出来,宋如我晕晕乎乎被他抱在怀里,被他吻得七荤八素。盛从肃将她放倒在床上,然后终于停了下来。
眉目如画,就像是刻在了心里一样,盛从肃看着宋如我,轻轻摸了摸她的脸。
“盛七,我问你,你爱我吗?”
似乎这种时刻就应该问这样子的问题。宋如我笑着看他,其实她心里知道答案。
盛从肃就那样子盯着她,就像是要把她刻下心里一样。过来好一会儿,他终于回答道:“爱的,很爱很爱。”
可是他却不敢问宋如我,那么你爱我吗?
他知道答案,所以不自欺欺人,不作孽。
宋如我又笑得眼睛眯起来,仰起头主动亲了亲盛从肃的下巴。盛从肃浑身一震,她温暖的身体抱住他,她在他耳边忽然间缓缓说道:“盛七,以后,我说以后,你不要忘记我,好不好?”
“好。”
她又亲了亲他,盛从肃摸了摸她的头,他回吻她,他在她耳边也说道:“我怎么可能忘记你。”
如果能忘记该有多好?为什么是他,偏偏什么都忘不了。
她忘了很多,居然愿意主动亲他,而他什么都忘不了,却再也不敢进行下一步。
盛从肃想起来,很多年前,漆黑的酒店夜里,宋如我啜泣的声音,她问他:“为什么?为什么?”
什么都记住的人太痛苦,盛从肃最后亲了亲宋如我,然后将她抱在了怀里说道:“睡觉吧。”
作者有话要说:有些人的路,几乎万水千山。
☆、第31章 chapter31
清晨的光一点一点钻进来,这是第一次宋如我比盛从肃先一步醒过来。她转过头就能看见盛从肃的脸,他平素里都是冷淡一张脸,甚至有些高高在上,可是这会儿看他就像一个孩子,往常一双狭长利眼紧紧闭着,只留下一条弧度,丹凤眼就是这点好处,弧度优美稍稍上翘,真是无害。
可是他在睡梦中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眉头紧锁,成了一个小小的“川”字。宋如我悄悄抬手,有些幼稚地想要抹平他的忧愁。
真是安静的清晨,于是盛从肃嘴里面微微冒出来的一些话全都到了宋如我的耳朵里。
她听到他似乎极为痛苦地说:“小我,再见。”
他反反复复来来回回最后只有一句话:再见。
宋如我看他实在难受,便推了他一把,这一推盛从肃便醒了过来。他眼眶有些红,是没睡好的模样,看到宋如我睁着眼盯着他,便轻轻笑了笑说了一声:“早。”
宋如我想了想点点头:“早啊,盛七,今天我们出门逛逛,好不好?”
一直以来,从醒过来开始,就一直待在家里,从来没有出去过。这些天里见的人无非就是家里的阿姨管家和来来往往的家庭医生。
宋如我精力不济,整天昏睡,盛从肃有些担心,只能问她:“真的要出去么?”
“难得么。”宋如我笑了笑:“出去给泱泱挑些衣服。”
她难得行使母亲的角色,盛从肃愣了片刻,终于答应她。
早饭的时候,盛泱听说妈妈要出门给她买衣服,她高兴地不知道如何反应,只知道笑得牙齿全露,傻兮兮地问:“妈妈,你要给我买什么衣服呀?”
其实小姑娘的衣服每一季都有专人送来图册由保姆帮忙挑选,品种繁多,质量过硬。可是盛泱就是没有穿过妈妈亲手给她挑的衣服,她一下子转过去问盛从肃:“爸爸,我能不能跟着一起去逛街啊?”
今天是星期三,盛从肃摇摇头:“不行。”
小姑娘丧气地就跟着管家出门坐车上学了。
今天难得回暖,早上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在盛泱离开之后,盛从肃将宋如我裹得严严实实也一起出门了。
正是上午九点钟,细碎的阳光透过四季常青的松柏洋洋洒洒地落在别墅门前的小道上。宋如我坐在轮椅上,盛从肃推着她往前走。一路前行,两人没有说话,安静的四周只剩下车轮驶过的声音。
出来香江别墅,拍卖商调过来的车已经到了,司机也在盛家待了好多年,做事妥帖仔细,冬天在车子里备了暖手袋。
盛从肃将宋如我抱进后座,轮椅折叠好放在后车厢,然后就坐在她的身边,他看到宋如我有些倦色,便侧了侧身子:“累了么?累了就靠一会儿。”
今日早晨吃早饭之前,手术的时间已经定了下来,这周六,事不宜迟。盛从肃没有瞒宋如我,她提出来要出门给盛泱买衣服,或许是早就有预感,而她也不想错过一些事情。
她似乎在做准备,准备无法走下手术台。
宋如我听话地靠在盛从肃的怀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车开得很平稳,又不是上班高峰期,车流量不是很多,司机就这么慢慢悠悠地往市区开。
今天去的地方是傅家旗下的百货商场,在布桑城的中心,占据最为黄金的地段,整整二十层楼,全部都是国际一线二线品牌,也有傅家旗下设计师的一些牌子。
本来来这里消费的人就不多,周三人就更少。盛从肃推着宋如我进去,这会儿她已经醒了,仰着头对盛从肃说:“童装在几楼?先给泱泱挑衣服,好不好?”
盛从肃当然她说什么都好,两个人从地下车库上去,一直到了三楼。可是竟然没想到出了电梯就遇到了熟人。
傅雨手里拿着一袋东西,看见这两个人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就笑了。她对着盛从肃点点头,打招呼:“难得看到你过来。”
确实,即便这里是本城挥金如土的地方,但是盛从肃从来不会踏足一步,他的所有衣物都由专人打理,每个月飞一趟伦敦和米兰定制,他所有的衣物都出自几家店铺,风格数十年如一日。
宋如我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但是听到她与盛从肃熟稔的口气来看,她于是便对人笑了笑。
这略微陌生的一笑,傅雨立刻反应了过来。看来传言是真的,宋如我被救出来,却是半死,什么都忘了不说,连命都几乎难保。她心里转了好几个弯,李木白与自己决绝离婚,现在却什么动作都没有,看来一定是有些原因。
傅雨脸上又是一笑,她上前了几步,将手里的袋子递给了盛从肃:“盛七,这是给泱泱的礼物,希望她喜欢。”
盛从肃站着没有动,宋如我却笑着回答:“谢谢你。”
傅雨手里的袋子这才被接了过去,傅雨嘴角又勾了意思弧度,然后十分优雅地点点头:“那我先走一步,再见。”
半个小时之后,宋如我在童装店里挑衣服,看中了一件湖蓝色的连帽外套,盛泱皮肤白穿这个一定好看。盛从肃推着她,问道:“累不累?”
“你付钱去吧。”
盛从肃听到这句话,忽然就笑了起来,嘴角微微一勾,狭长眉角微微上扬。他拿着衣服遵命去付账,难得刷一次卡。
李木白和女主播千夏从四楼女装部下来,千夏带着一些撒娇说道:“木白,能不能陪我逛一下童装店,快要圣诞节了,给家里的侄子买一件衣服。”
李木白心底微微有些厌烦,难得遇见的人若不是有些交情,而千夏说自己没带钱包,他已经想拂袖走人了。
可是后来李木白想起来,他没有后悔来一趟。因为很久之后,他最终彻底失去宋如我,以措手不及的姿态,而那一面见着几乎能用来想念很久。
宋如我那时候正在仔仔细细看一件小裙子,她坐着轮椅,双腿之上盖着一条毛毯。
千夏看见李木白出神盯着一个地方,然后他就回过头来说道:“你当时不是问我择偶标准是什么么?”
李木白笑了笑:“那三个字是,宋如我。”
千夏听得糊里糊涂,但是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她看到了一个病人,或者说是身体有些残障的人。那个女人低头好像在笑,然后一个男人出来,走到她身后,低着头跟她说话,然后两个人脸上都带着妥帖的笑意。
从外人的角度来看,真是幸福。
千夏心里有些堵,便说:“李总何必要做第三个人?”
李木白笑:“里面的那个男人才是第三人。”
可是他们看上去确实那么和谐和幸福,笑意温柔,即便女方有些病态,但是一点不妨碍两人的温馨姿态。
李木白后来又看了几眼,他想起来,他在医院里看见宋如我的场景。
她刚从乡下的小诊所里被送上来,盛家安排的私人病房里,宋如我的脸白得如同一张纸。盛从肃对着他重复很多医学名词,他脑子发昏,只说了一句话:“盛七,你欺人太盛。”
盛从肃的脸色一僵,他声音低哑:“我一定能治好她的。”
论资源、条件和可调度的人脉,偌大的布桑城谁能够比得上盛家的七公子呢?李木白退出来,临走的时候他又说了一句话:“盛从肃,你自作孽,我敢告诉你,无论如何,宋如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是,宋如我一旦清醒,她会怎么想,盛从肃再一次囚禁她,利用病情恶心地再一次将她制在手中,让她像一个小丑活在弥天大谎之中。
“不好意思,”李木白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卡:“我要先走一步,钱不用还了。”
宋如我抬起头,对着推着自己往前走的盛从肃说道:“刚才好像有人一直在看我们。”
盛从肃眯了眯眼,他脸上表情没变,只是又问道:“买好了么?累不累,要不要先歇一会儿?”
“好。”宋如我想了想:“你要不帮我买一个冰激凌,我忽然很想吃。”
大冬天,宋如我这样的身体,怎么吃冰激凌。可是盛从肃从来不会说不,对着宋如我说:“那你在这里等一下,我马上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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