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 / 1)
“看到你的时候,我刚刚从塔寺里出来。”柳青芜见他这么执着,停下脚步回道,涂昊乾脸色变了变,露出了之前那模样,紧张兮兮问她,“你没看到什么?”
柳青芜觉得这人怪的很,在塔寺里能看到什么,“塔寺中供奉什么,便看到什么,你问的可真奇怪。”
涂昊乾见她不懂,朝着四周看了看,想靠近她说,柳青芜后退了一步,眉头微皱,“涂少爷,您请自重。”
涂昊乾这才意识到自己靠人家太近了,忙往旁边一站,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你就没看到点别的,好像有人在看你一样。”
柳青芜看他这眼神闪闪害怕的模样,又是别的东西,又是有人在看,半响猜到了些,有些不确定道,“你是说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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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你轻点!”涂昊乾的声音压的更低了,说的十分神棍,“我告诉你,塔寺里可是有很多那东西,我让你别进去可是在帮你,他们最喜欢跟着年纪小的,因为年轻的人生气旺,跟了你之后,你就会生病不舒服。”
柳青芜终于听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看他这神情,扑哧笑出了声。
涂昊乾说的认真的,结果换来她这反应,有些着急,一跺脚,“你,你别不信啊,我说的是真的。”
柳青芜乐不可支,好笑的看着他,“你怕鬼。”
相差无几的年纪,涂昊乾怎能容忍柳青芜这么嘲笑他,胸膛一挺,红着脸辩驳,“谁,谁说的,我才不怕,我这是担心你怕才告诉你。”
“那你刚刚跑什么,你若是不怕,你早就进去了。”柳青芜不客气的戳穿他,“塔寺里怎么可能有鬼,佛门之地,就算有他们也不敢进来,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族中的兄弟告诉我的。”涂昊乾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过来自己这不就承认了自己怕鬼,忙改口,“塔寺里供奉的是牌位,怎么可能没有。”
柳青芜反问他,“你看到过。”
“没。”
“那不就结了,你族中的兄弟骗你的,塔寺里没有鬼。”林清芜看着他说的十分肯定,脸上笑意未散,安慰他道,“你不用怕。”
涂 昊乾确实是没看到过,但被蒙了这么久,柳青芜的几句话也消除不了他心中对鬼怪的恐惧,此刻他还觉得特别的丢脸,祖母说过男子是要保护女子的,现在怎么看都 好像是别人在安慰他,抬起头看着她,涂昊乾决定挽回自己的形象,佯装镇定,“谁怕了,我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
“不怕就好。”柳青芜眼底闪过一抹狡黠,视线故意放到他的肩膀后,眼神定定的像是再看人,脸色由笑意转害怕。
涂昊乾身子一颤,她这是什么眼神,她看到什么了,他背后明明什么没有啊。
涂昊乾僵在那儿好一会,在心里鼓足了勇气,眯着眼慢慢的扭过头去,张开一条缝隙瞧,背后只有一张亭子里的石桌,别的什么都没,涂昊乾整个人松了一口气,随即脸上一抹恼怒,她故意的!
回头要找柳青芜算账,只看到了她走远的背影,还有传来的轻笑声,他又忘了问她叫什么了...
在佛陀寺里吃过了斋饭,下午时柳老夫人带着他们去各殿中拜佛,何氏心念着佛陀寺隔壁的子衿庙,想给一双儿女求个签,在大殿拜过之后就带着柳青妍她们去了子衿庙。
柳老夫人带着柳青芜姐弟俩到了观音堂,给远在外任的两个儿子记字祈福,佛陀寺这边数个殿下来,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近傍晚时他们才上马车回仪都,玩了一天的柳思煜上车后没多久就睡着了,柳青芜把平安符放到荷包里系在他的腰上,柳思煜侧了个身翻进她怀里,一手抱住她的腰,一只脚夸张的搁着,睡相很不安分。
玩的累了柳思煜睡的并不安稳,似乎是梦境连连,他揪着柳青芜的衣服喊了一声,“爹。”
柳青芜伸手摸着他皱起的眉头,柳思煜贴着她的手,委委屈屈的又喊了一声娘,眯着眼小憩的柳老夫人听闻他梦语,睁开眼,让柳青芜把柳思煜交给自己,“到祖母这里来。”
“姐姐,姐姐。”睡梦中柳思煜又连喊了几声,柳青芜也掰不开他抓着自己的手,轻声道,“祖母,您休息,我不累。”
柳老夫人低叹了声,总还是缺的。
回到国公府已经是夜里,出去一天也都累了,柳老夫人看过两个孩子后早早洗漱入睡,府中一片安宁,那边的鹤州,此时这时辰,沿河的几家酒楼正热闹。
柳尚义到此已经有一个月了,初到任时应酬多,除了要熟悉鹤州公务之外,还要认识这边大大小小的一派官员,大到比他官职高的知府,小到知县。
在 鹤州这地方,认识的最好过程就是酒桌饭局,柳尚义几乎是隔天就要出现在这沿河的酒楼中,他来自仪都柳国公府,讨好他的人多,瞧不上他的人也不少,这都要拜 提前过来就任鹤州荣县知县的小舅子所赐,许三老爷降职到此做知县,做的并不顺利,也不知谁传过来的消息,柳尚义还没到这儿许多官员就已经知道新到任的知州 是何原因到此,就算嘴上不说,背地里的想法可是一层接着一层。
应酬难推,柳尚义在酒楼里呆到多晚,知州府中的许氏便等他到多晚。
她其实才到了十来天,水路到鹤州附近,又四五天的马车,本来一个月足矣,她却走了四十来天,原因是半路上平姐儿生病了。
平姐儿生病,许氏只能先在途中落脚,等她病好了再继续出发,多拖了十几天的时间,等她到了鹤州,直到这天为止,她没有等到过与丈夫的一顿晚饭。
柳尚义不是在府中忙碌就是在应酬,这都不是重点,最让许氏难容忍的是她才晚他大半个月的时间,知州府的后院里多了好几个女子,说是到了之后同场官僚送的,不好拒绝,已经纳了收房。
许氏再多的耐性都被磨没了,从出发到沿途,她打算的越坏,结果总是能比她打算的还要坏。
屋中桌子上的菜热了第三遍,柳尚义终于回来了,浑身酒气的进来,看到坐在那儿的许氏,再看一桌的菜,来了这么些天都没有陪过她们,心中有些愧疚。
只不过没等他过去安抚一下许氏,老远就闻到这酒气的许氏皱着眉头埋怨道,“你这是不着家了,整天喝的醉醺醺的。”
“这不是应酬。”柳尚义也厌烦这些,谁乐意天天晚上都喝酒,可在这鹤州就是如此,“这里不是仪都,谁会认我这张脸,认我身后的柳家,初来乍到,也得入乡随俗,你相公我还不是荣生高迁到此,他们啊,都等着看我这笔,能写出什么好字来。”
“你是知州,他们还能逼你不成,知府大人到的时候也没你这样。”许氏是想提后院的那几个人,可也知道不能提,憋在心里,说话的口气就不甚好听了。
“他们是不能逼我,但是我和知府大人不一样,今后想要离开这地方,还得靠他们。”柳尚义面色有不耐,“难道还想多留几年。”说着,他抬腿缓解腿上关节的疼痛,才来一个多月,喝了这么多酒,骨痛都开始犯了。
“昨天我家三嫂过来,说三哥那儿你不私见。”许氏没察觉他的动作,放缓着语气,还想着自己被降职的三哥,这知县当的憋屈,“三哥那也是被人摆了一道,如今你们要算是共患难,做好了将来才能一起回去。”
“你别跟我提他。”柳尚义高声打断了她的话,许氏一怔,脸色也沉了下来,“你这是干什么。”
“要 不是他,我还真不会到这里来,你去外面打听打听,还嫌不够乱。”柳尚义霍的起身,借着这酒意,头一回发泄不满,对着许氏指责道,“你是我妻子,要以夫家为 重,你也为点我好的,不问清楚你三哥到底做过些什么,我是信你才去了秦大人那里,结果到这田地,你还要我和你三哥亲近。”
“我知道三哥的事你在怪我,就那么一件事让人揪去了,要不是慕家从中作梗,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许氏气的脸颊通红,她怎么不为他好了,难道他还指望慕家那几个大舅子帮忙么,她的娘家才是他现在应该相互帮衬的。
“住口!”柳尚义重重一呵斥,连着屋外守着的丫鬟都被吓到了,许氏更是泪涟涟的看着他,眼中满是错愕。
“你别再和我提慕家,要不是!”柳尚义指着她,微颤着没有继续往下说,许氏缓过神来,心中一凉,幽怨的看着他,接了他的话,“要不是因为我,你和慕晚秋还是一对好夫妻,这样慕家就一直会相助于你,你绝不会到鹤州这种地方来,是不是。”
“你!”柳尚义气的瞪红着眼,“真是不可理喻!”说罢重重的甩了下手,转身离开了屋子。
见柳尚义生气离开,方妈妈匆匆进来,许氏坐在那儿,搁在桌子上的手死握着,紧咬嘴唇,落了满脸的泪......
四月的仪都蔓延到了城里的每一个角落,临近吃午饭的时辰,柳府中来了客人,出嫁的姑奶奶带着孩子来看柳老夫人。
屋子内柳静言正陪着柳老夫人挑选春末做新衣的料子,“娘,大哥和二弟他们都不在,我多来陪陪你吧。”
柳老夫人看中了几匹颜色俏丽的布,打算给长身体的柳青芜多做几身,听她这么说,直接就开口拒绝了,“不用多来陪我,你在家服侍好你公婆,照顾好姑爷和两个孩子就行了。”
“娘啊。”柳静言话都还没说完被她这么驳回,有些不悦的瘪着嘴,“我这不是孝顺您,二弟他们都不在,你一个人无聊了,我也可以陪您说说话。”
“还有尚白的媳妇。”柳老夫人拿起另外一本册子,冯妈妈把她挑好的收到一边,柳静言眉头一竖,“他又不是您亲生。”话说了一半,被柳老夫人一个横眼没继续往下说。
“这哪有我陪您的贴心。”柳静言是打定主意要多往这里来,柳老夫人也是铁了心不愿意她老是跑回来,轻斥,“出嫁的人,不想着好好侍奉孙家两个老人,你到底想些什么。”
“他们都好好的,不需要我多陪,几个大姑子也常来。”柳静言放开手,一看就是闹了不愉快。
柳老夫人哪里会不了解自己女儿,要是和姑爷没闹别扭,和孙家两老没起什么矛盾,她即便是回柳家来看她,那也是挑着休沐的日子和姑爷一块来儿,如今这样怎么看都像是有事。
她不说柳老夫人也不问,只是淡淡道,“吃过午饭,下午你就回孙家去,也算是来看过我了。”
“娘,您怎么赶人啊。”柳静言拉着她不满。
柳老夫人看着她,“我不赶你,难不成等孙家把人送回来不成。”
柳静言脸色一变,眼底闪过一抹愤愤,“连您都这么说我。”
柳老夫人神情平静着不语,柳静言半响泄了气,“那我陪着您吃过了晚饭再回去。”
“傍晚就可以回去了。”柳老夫人没有要留她晚饭的意思,柳静言点点头,心里还琢磨着事,即刻转了这话题,“娘,上月忠伯府的一家子来仪都过您可知道。”
孙女还在佛陀寺上遇到过,怎么会不知道,但看她这一脸有话的样子,柳老夫人摇摇头,“哦?”
“她们这次来啊,可不简单。”柳静言说的来劲,“好不容易打听到的,她们这次来,是为了涂家那个小金孙。”
漯城大世家涂家六代单传已经不是新鲜事了,许多人都望着看呢,这一回涂家会不会还是单传。柳静言会关注,主要还是因为涂家那个如今才八岁的金孙少爷。
“听闻才八个多月就已经开口说话,不仅如此,走路也早,从小聪慧过人,涂家人可对他寄予厚望,等着他再替涂家光耀门楣,开枝散叶。”关键是涂家这么大一个家,没人争他家产,都是他的。
“她们这次来去了佛陀寺,还去了阴儿庙问仙。”柳静言压低了声音,“据说问的是涂家的将来,还求了涂家金孙的姻缘签。”
柳老夫人也没有正面遇到过涂家人,“去那里求签的也不止是涂家这样的,还有更显贵的,不足为奇。”
“说是涂家未来的儿媳妇得是午时三刻生的才能旺涂家的运气,涂家将来才能多子多孙。”柳静言对此深信不疑,“这是涂家自己传出来的消息,可不是别人捏造的。”
柳老夫人眉头微皱,不论真假,消息总不是空穴来风,不过等到这涂家少爷到了说亲的年纪,岂不是似选秀了。
“娘,我们玉蓉可正是午时三刻生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柳静言说这么多,就是自己起了心思了,柳老夫人合上册子,“你以为涂家的媳妇是这么好当的,那样的人家,不知道多难。”要能生,而且必须得生儿子,进了门一家的长辈,全都等着看新媳妇一个人。
“娘,他们家不是六代单传么。”这涂家在有些人眼中,就成了包生儿子的典例了,就算是生不出一群,生一个儿子还是有的。
外孙女还小,女儿说的又是不切实际的话,柳老夫人压足了脾气才没开口敲打她几句,听的烦了,摆摆手让她不用往下说,命冯妈妈摆饭。
这时何氏带着儿女也过来了,沉香院内刚好坐了一桌。
只不过柳静言还在兴头上,柳老夫人刚刚打断了她,她还没说痛快,就缺个人能够和她一气儿讨论一下这件事。
何氏就刚好做了这个伴儿,对这些事她也是上心好奇的很,吃了一半,两个人说上了。
就算是柳静言看不上三房的人,到了能一块儿讲的话题,所有的不愉快都可以暂且放到一旁去,何氏又是个能说会道的,一听涂家这家业这家产,莫不说心动,想听着聊的心肯定是足的,于是吃过午饭,柳静言就直接去了三房那边。
这边孙玉芙带着一群弟弟妹妹,寻思着想些什么出来大家一块儿,柳思煜不乐意和她们呆了,小小的年纪气傲的很,“我不与你们玩。”柳思旭跟的紧,何氏不在他可自由了,忙摆明立场,“我也不与你们玩。”
孙玉芙没有弟弟,看着柳思煜和柳思旭也挺喜欢,笑着问他们,“那你们做什么去。”
柳思煜看了姐姐一眼,“我们去钓鱼。”
“嘁,钓鱼有什么意思。”孙玉蓉一听就觉得无趣,“干坐在那儿,直接捞上来不就行了。”
“我又没说让你一起去。”柳思煜仰头回了一句,冲着柳思旭招手,“我们走。”
“有什么了不起。”孙玉蓉瞪了他一眼,柳思煜扭头回瞪,毫不示弱的回嘴,“就了不起了,钓鱼都不会还说捞鱼,笨死了。”
“你!”孙玉蓉急了,下了凳子冲过去要打他,可哪里比的过他溜得快,柳思煜一下窜到了门口,冲着她扮了个鬼脸,“气死你,气死你。”
“你,你!”孙玉蓉被孙玉芙拉住,气的直跺脚,扭头冲着姐姐喊,“他骂我笨,姐姐你别拉着我,看我不打他。”
“你还和表弟置气上了呢,应该让着他。”在家中淘气,在柳府中可没人让她,孙玉芙把她拉了回来,她还凶巴巴的念着,“等会别让我抓到他。”
“玉蓉表妹,思煜他只是开玩笑的。”柳青芜听她一句一个要打自己弟弟,笑靥的劝她,“你又不是真笨,何必放在心上呢。”
一旁柳青妍听着,不客气的抿嘴笑了,孙玉蓉气呼呼的坐下,冲着柳青芜嚷,“我当然不是真笨。”说完意识到自己这话也不太对,又加了一句,“你们才笨!”
“行了,就你最聪明。”孙玉芙按着她坐下,屋子里就四个姑娘,总不能跟着顽皮的那两个出去钓鱼,这不是自己家有什么好玩的她也不清楚,孙玉芙看向柳青芜,脸上一抹为难,“青芜妹妹,你有什么好主意。”
“不如去我屋里玩沙包。”孙玉芙她们是客,理应招待,柳青芜想起前几天刚做的沙包,四个人也正好。
跟着到了柳青芜的屋子,翠玲放了小桌子在窗台旁的坐榻上,端了盘子过来,放着两个沙包和黑白的子。
沙包扔上去的时候要把其中一种颜色的子挑出来抓在手中,再去抓掉下来的沙包,没抓齐沙包掉了就算输了,是她们常玩的游戏。
孙 玉蓉瘪着嘴兴趣缺缺,坐下来后她注意力不在游戏上,开始打量起柳青芜的屋子,刚住进来的时候是冯妈妈她们打理的,如今住了两年多,这屋子里的许多东西都是 按柳青芜的喜好来拜访,这边坐榻那边的对角处立着柜子,柜子旁是个摆放小玩样的架子,孙玉蓉看来看去,视线落在了那架子上。
“瞧什么呢,到你了。”孙玉芙拍了拍她的手,孙玉蓉转头看柳青芜,笑的可甜,“表姐,你那架子上中间放的是什么,可不可以让我看看。”
柳青芜点点头,翠玲把她看的东西取过来,那是一个蓝珊瑚摆台,雕琢过的珊瑚上还镶嵌了几颗珍珠和小宝石,小巧精致,十分的漂亮。
“真好看。”孙玉蓉喜欢亮闪闪好看的东西,伸手摸了摸,眼底闪着想要的希冀,“表姐,这能送给我么,我好喜欢。”
孙玉蓉下意识的动作把摆台往自己这边挪,有要收入囊中的意思,孙玉芙瞪了她一眼,孙玉蓉当做没看见,望着柳青芜,撒娇道,“表姐,这个我真的好喜欢,你能不能送给我。”
“表妹,这个不能送给你,这是大哥回来时送给我的礼物。”柳青芜直截了当的拒绝了她,莫说她喜欢,就是别人喜欢她也不肯送。
孙玉蓉的脸色垮了下来,她一手抓着珊瑚的一个角,在翠玲要把它收回去的时候,竟不肯松手了,抿着嘴拧着脸,直直的看着柳青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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