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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之前表现得很硬气,口中说的都是什么要杀就杀,要剐就剐。但实际上,拥有的越多的人,往往也就越怕死。

朱载江那话说得没错,他之所以变成今天这副模样,其中有七成的功劳,都得归功于他。甚至说,这一切根本就是他主使的。所以萧清知道,朱载江完全有理由杀他。

不过门阀子弟的荣耀,让他没有张口向朱载江求饶,于是只好沉默以对。

不过接下来朱载江所说的话,却让他松了口气。

朱载江道:“不过我今天来,并不是为了来杀你的。我来只想问你一句,有没有兴趣跟我合作?”

“嗯?”萧清愣了愣,“合……合作?”

“怎么?你不肯?”朱载江问。

“哦,不不不……不是。”

若是放在以往,可能萧清还真是不肯。毕竟一个失了势的皇帝,对于他来说一丁点儿利用的价值都没有。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江夏再得三十万水师相助,实力基本已经无敌于天下。这个时候,作为一切的幕后主使者,他将面临的下场,可想而知。

对于现在的江夏,萧清想不到任何办法打败他。反倒是朱载江的出现,让他想起了以往自己的探子,经过多次探查以后对江夏的评价——视皇上,犹若亲子。

也许像江夏这样的人,只能是他最亲近,最信任的人,才有打败他的希望吧。

一时之间,萧清想到了很多,也有很多问题。

不过他还没有开始询问,朱载江已经开始说道:“你现在的情况,相信你自己也很清楚。若是不跟我合作,你必死无疑。包括你的萧家,肯定也是必死无疑。”

“那你想怎么合作?”萧清问。

朱载江摇了摇头,道:“仅仅你一个还不行,还得再加一个人。如果我的消息没错的话,你应该是认识江彬的吧?联系一下他,朕想见他一面。”

第624章 挣扎

金秋九月,丹桂飘香。在这秋高气爽的日子里,大明维持了近半年的乱局,终于迎来了第一个巨大的变故。而这个变故,基本意味着大明的乱局即将就此结束。

山西的九月,天气已经开始转凉。这个季节里面,动物为了储存过冬的粮食,所以会频繁的出没觅食,故而这是一个狩猎的最佳时节。

原本江夏带着一万八千人来到太原,心中预计的是会有一场大仗要打。可到了最后,俞大猷和马云龙的双双回归,彻底扭转了整个大明的局势。现在山西附近,那些零零碎碎的大小势力,全都备齐了厚礼,哭着喊着要来太原面圣请罪。

对于这些人,江夏一律把礼物收起来,只着人记了一个名字,并未真的见他们。向江夏这种心胸宽广的人,又怎么会真的记他们的气呢?记下他们的名字,也不过是想等自己真的稳定大明局面以后,再好好“照顾”他们而已。

报复?噢,不不不。那哪里叫报复,只能说是小小的警告而已。至于一不小心弄得人家家破人亡,倾家荡产。那也只是下面的人办事没有把控好力度,一时操之过急了一点而已。

在太原府郊外的白桦林,近万骑兵已经把整个林子围了起来,以供江夏和袁寒秋他们狩猎。

还记得刚刚到大明的时候,江夏第一次骑马出远门就是从京师去云南。那时候骑马对于他来说,真是一件再痛苦不过的事了。

但之后南征北战,去安南,入蒙古,几经生死。江夏的马术,骑射,早就到了一个非常厉害的程度。而袁寒秋作为门阀子弟,从小学的就是礼乐射御书数,这君子六艺。故而骑射之术也十分娴熟。

二人仅仅一个下午的时间,便收获颇丰。满载而归以后,江夏和袁寒秋一起往齐王宫的方向走去。

路上,已经和江夏关系日益熟稔的袁寒秋,与他并骑而行。他先是笑着恭维了江夏一句:“皇上果然如同天下传言那样,文韬武略天下无双,就连着骑射之术,也是让寒秋惊为天人呐。”

江夏微微笑了笑,道:“拍马屁不是一个好习惯。”

袁寒秋脸上的笑容顿时一滞,不过很快江夏就悠悠地添了一句:“不过我挺喜欢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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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江夏先是笑了几声,然后袁寒秋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江夏轻夹马腹,御马的速度变得快了一些。袁寒秋赶紧抖动马匹的缰绳跟上,到了江夏身旁以后,袁寒秋忍不住说道:“皇上,现在天下大势已定。您登基称帝乃是众望所归,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是不是干脆就……”

“闭嘴!”江夏突然一拉马匹的缰绳,眼神变得有些凌厉。仅仅是这一个眼神,袁寒秋就明白,江夏这次绝对没有跟他开玩笑。他呼吸不由得变得有些急促起来,江夏给他的威压,实在是太重了。

终于,袁寒秋还是没能忍住,直接颤颤巍巍地翻身下马,单膝跪倒在地:“皇上,寒秋所言句句出自肺腑,还望皇上明鉴。”

良久。江夏像是废了很大的力气,淡淡地说了一句:“以后不要再说这些话了。”说完,江夏重重地一抖缰绳,大喝了一声:“驾!”他胯下的汗血宝马听声音以后立刻加快速度,飞快地朝着齐王宫的方向赶去。

齐王宫的门口,江夏一到就看见了一个熟人。此人身材魁梧,浓眉虎眼,颇有几分不怒自威之感。与江夏印象中的形象相比,此人的嘴巴周围,多了一圈好似钢针一般根根倒立着的胡须。看上去,显得更加的成熟,稳重了一些。

江夏见到此人,忍不住心中一喜,叫了一声:“志辅!”

俞大猷原本是侧面对着江夏的,此刻听见江夏呼喊他的表字,于是立刻转过头来。一见到江夏,俞大猷当即激动地叫了一声:“皇上!”

江夏翻身下马,两步走到俞大猷身旁将他扶起来。俞大猷道:“皇上,末将回来晚了,还请皇上赐罪!”

江夏笑着摇头道:“赐什么罪啊,你回来的不早不晚,刚刚好。”

俞大猷回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副手陈禀秋,陈禀秋正带着两名亲卫押解着一个人。这个人江夏十分熟悉,正是和朱载江几乎一模一样的苗仁虎。

先前江夏就已经见到了此人,此刻俞大猷看向他后,江夏的眼神也一起看了过去。和江夏的目光对接,本来就觉得自己已经即将命不久矣的苗仁虎,此刻更是害怕。他赶紧跪倒在地,大声叫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你还想活?”江夏看着苗仁虎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意外,意思似乎是在说,都到了现在了,你还怀着这样的妄想?

苗仁虎战战兢兢,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出口。不过人往往就是这样,越是情况紧急,也就越能爆发潜力。比如苗仁虎此时,突然就福临心至一般叫出来:“我……我还有办法,我还有办法恢复那个人的模样。”

苗仁虎原本是想说“皇上”的,不过想到现在江夏已经称了帝,所以他害怕叫朱载江为“皇上”会惹怒江夏,于是情急之下就用“那个人”作为代替了。

苗仁虎这样一说,江夏哪里会不明白他说的是朱载江的容貌。这一下江夏也激动了,他一把抓起苗仁虎的衣襟,大声说道:“你有办法恢复他的容貌?什么办法?说!”

苗仁虎被江夏这一声怒喝吓得心胆欲裂,他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我自有办法,不……不过你得保证,事成以后饶我一命。”

“你威胁我?”江夏双目微微一眯,杀意薄发。苗仁虎赶紧说道:“不不不……我不是威胁你,我只是想要皇上您把我当做一条狗,杀我还脏您的眼,不如大发善心把我给放了。我保证从此以后离开大明,绝不再在大明出现。”

江夏沉默了一下,刚准备开口说话时。突然一旁的俞大猷大喝了一声:“呔!你个胆敢冒充先帝的贼子,在当今皇上面前竟然也敢胡言乱语,看我不取你狗命!”

说完,俞大猷五指成爪,直接对着苗仁虎的喉咙抓过去。苗仁虎尖叫一声,立刻闭上了眼睛。俞大猷五根手指头已经接触到了苗仁虎的喉咙,但是却无法再往前推进半寸。

再一看,江夏正用右手握着他的手腕。那模样,就好像钳住俞大猷右手的,不是一只手,而是一只钢爪一般。

俞大猷看向江夏,江夏恰好也看向他。俞大猷忍不住叫了一声:“皇上,三思啊!”

江夏看着俞大猷,微微笑着问道:“我若真是一个欺凌兄弟遗孤,拥权自重的乱臣贼子,你俞大猷还愿意跟着我?”

“愿意!”俞大猷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俞大猷早已经把自己的这条命交给了皇上,无论皇上是要行如何大逆不道之事,俞大猷都无怨无悔,死命追随。况且皇上,此刻作何决定才是于天下有利,于百姓有利,于追随您的每一个人有利,您应明断啊。”

江夏叹息一声,摇头道:“皇上曾经说过,他视我为亲父。”

就这一句话,直接把俞大猷给说愣住了。他这才明白江夏对于朱载江的情怀。一个他从小就看着、保护着、培养着长大的人。他对他早已经不是臣与君,也不是兄长对于兄弟临终前的托孤,而是一种类似与父与子的情怀。

俞大猷手上的力道一下松开,标志着他不再去想杀苗仁虎。江夏也送开了他的手,然后对俞大猷说道:“走吧,先随我进府内沐浴更衣,然后我再命人准备晚膳为你洗尘。”

说完,江夏亲手拉着苗仁虎,道:“你跟我走。如果你真的能恢复他的容貌,我答应饶你一命。但若是你敢骗我,我会让你明白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是是……我一定能恢复他的容貌,虽然步骤有些复杂,但我的确是有这个本事的……”

山东济南的济阳县。

由于马云龙带着十万大军敢达京师,京师兵力大增,于是直接带着大军从京师迎了出来。萧清不得不带着自己麾下的兵马节节后退,此刻一直退到了济阳县这边。

再往后撤,不是去山西就是去浙江。萧清都感觉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他已经开始让萧家那边转移财产,同时为他寻觅一个相似的替身,以便让他金蝉脱壳。

而就在济阳县暂时停留的这第五日,朱载江到了。与朱载江前后脚到的,还有江彬。

三人在济阳县县衙后院的正厅里面相会,不知道是出于何种计较,江彬见到朱载江以后,还颇为客气地对朱载江抱拳行礼道:“江彬参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朱载江有些惊讶。

江彬淡淡地说道:“实则江彬从未忘记过,先帝当年知遇之恩。”

第625章 效仿宋之开国君主如何?

苗仁虎被俞大猷从南京带到了太原,这代表着南京留都,已经被俞大猷所破。

被破的过程,并没有过多的详述。其原因乃是因为南京被破的太容易,容易到俞大猷十万大军刚到,南京连基本的抵抗都没有组织起来,就已经被几个想要投降的将领打开了城门。紧接着不过三个时辰的时间,整个南京就已经被俞大猷彻底控制。

俞大猷既然能够从南京来到山西,那即代表着,从南京到山西的这一条路,基本都已经被他给打通。细数江夏称帝路上的阻碍,其实南京留都这边就是一个结。只要破了这个结,整个大明也就再也找不出能阻止江夏称帝的人了。

为何这样说?原因很简单。一来南京留都是除了京师以外,唯一一个有整套行政班子的地方,只需要皇上入驻,这里就算是大明第二个朝廷。第二,江南无论是物产还是文化,都不输于京师。盘踞江南,抗衡京师,这绝对是可行。至于第三嘛,无论苗仁虎究竟是真皇帝还是假皇帝。在朱载江无法证明自己身份之前,苗仁虎就是世人眼中的真皇帝,是大明正统。

所有只有南京留都被破了,苗仁虎这个“大明正统”没了,大明土地上才不可能组织起一股完全能够抗衡江夏的势力。因为他们没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这东西名字叫做“大义”。

京师钟彬那边也派人传了飞鸽传书给江夏,萧清带去的数万大军,在他和马云龙的追击下,已经全数溃败。另外琅琊王家的老阀主王风扬亲自带着他钦定的王家下一代阀主接班人王金进了京。信上特别提到,王风扬用荆条从宣阳门活生生把王金打到了午门门口,然后就命王金跪在了那里,说是任由江夏处置。

听到这个消息以后,江夏并未觉得那王阀家的老阀主有多么有诚意,反而是感受到了王风扬对王金的宠溺。门阀参与到江山政权的争夺当中,并且还失败了。作为一阀之主,正确的做法应该自己杀了王金,然后带着人头到京师请罪。

请罪时的态度都不应该有过多的奢望,而是应该祈求江夏给他们王家留下一条根。但现在仅仅只是当着众人的面鞭打王金一顿,无疑这是王风扬对王金的一种回护。

同时也是王风扬在赌,他赌江夏还未完全掌控天下大局,所以不敢对他们王家下死手。只要自己真心投诚,王家对于江夏来说,还是有很大利用价值的。

不过王风扬很明显没有好好了解过江夏的性格,京师保卫战的时候,雪如沁和杨一清双双受伤。这标志着王家、萧家,已经和江夏结下了死仇。这样的死仇,绝不是用什么金钱,地盘就能化解的。唯一化解的方式,除了流血,就还是流血。

江夏看完钟彬传来的数封飞鸽传书以后,整个人似乎轻松了很多。说实话,在俞大猷和马云龙回来之前,他虽然并不害怕和萧家、王家、袁家这些门阀大族对上,但总归心里面还是有些紧张的。因为他输不起,他不怕输了以后自己丧命,而是怕自己输了以后,有太多他在乎的人会悲惨了过着下半生。

如今一切事都还在往好的方面发展,他基本已经赢了全局。所以压在他心中石头,在这一刻终于完全落下了。

“接下来只要小心处理好京师的事,就一切圆满了。”江夏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抬起头来看了俞大猷、袁寒秋、张猛等人一眼,说道:“着人准备一下吧,我们班师回朝。”

俞大猷和张猛对视了一眼,二人微微笑了笑。俞大猷当先起身对着江夏抱拳行礼道:“启禀皇上,水师已经准备完毕,准时可以启程。”

俞大猷刚刚说完,张猛也立刻站起身来,道:“皇上,我们这次从京师带出来的人也完全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启程。”

江夏一听,顿时失笑。这两个家伙恐怕是早就想回京师了,所以每天命人准备好启程的各种事宜。他摇摇头,扭头看了一眼袁寒秋道:“寒秋如何?是否已经准备好?”

袁寒秋道:“皇上放心,齐王麾下所有兵马都已经接受了张将军的整编。如今寒秋孑然一身,随时可以随皇上启程。”

江夏点了点头,道:“那好,我们即刻启程吧。寒秋安排人先暂任山西总督,处理一下山西的善后事宜。至于应该怎么做,你告诉他,学学太原府近半年来的做法就行了。”

“是!”袁寒秋尽量压制着情绪应承下来,但他的声线最终还是没能忍住颤抖了一下。于是他内心的激动,也随之暴露了出来。

山西总督,这可是正二品的封疆大吏。江夏直接就让他安排人选了,这如何能让袁寒秋不激动?毕竟这代表着江夏对他的信任,在眼下这个江夏控制全局,即将清算以前一切的时候,这样的信任正是他所需要的。

江夏见袁寒秋那么激动忍不住笑了笑,他伸手拍了拍袁寒秋的肩膀,说道:“辛苦你了,替我好好挑个人。”

“是!”袁寒秋再度应了一声,心里面立刻开始考虑了起来,山西总督这个位置应该让谁来坐比较好。袁家的人里面,究竟何人最适合来坐这个位置呢?

嗯。不对,不能找袁家的人。否则就成了假公济私了。江夏第一次交如此重任给自己,自己就任人唯亲,那以后如何还能取信于他?不选袁家的人,那应该选谁?

想了好几个人,袁寒秋这才发现,原来这并不是一个美差。相反,其实是一件并不简单的事。山西总督,地位不低。自己一来不能选和自己太亲近的人,二来还得选一个真正能给山西局势善后的人。并且江夏还说了,山西的善后,要以太原府为标准。

如今的太原府可以说是居者有其屋,耕者有其田,一副太平盛世的模样。若不是太原府有严格的户籍制度,恐怕太原府早已经人满为患。能够把民生治理的如此井井有条的人,袁寒秋记忆中,除了江夏还真没遇到过第二个。

把山西的善后事宜,直接一股脑丢给袁寒秋以后,江夏直接启程往京师赶去。

山西和京师相隔并不远,启程的当日,张猛就让人用飞鸽传书通知了京师,告诉了京师那边的人,江夏大概的一个回归时间。

在发飞鸽传书的时候,江夏特地嘱咐俞大猷,不要太过张扬。毕竟现在局势有变,自己不能让自己皇帝的形象太深入人心,所以从现在起,江夏决定要低调一点。

对于江夏的嘱咐,俞大猷自然也不敢违逆,飞鸽传书上他写下了一句:“帝不欲声张,虽着锦衣,但愿夜行。”

这封飞哥传书传到京师,立刻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尤其是那一句,“虽着锦衣,但愿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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