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节(1 / 1)
“载江!”江夏沉喝一声。
朱载江回头一看,见是江夏,顿时兴奋地叫道:“太傅,太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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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夏阴沉着脸走过去,一把抓起朱载江抱在怀里。他低头看了一眼那些小太监,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那些小太监如蒙大赦,纷纷告退离开。
江夏抱着朱载江走到凉亭之中,他坐在石凳上,放下朱载江。
朱载江也感觉到江夏面色不善,所以有些紧张地看着江夏问道:“太傅……朕做错什么了吗?”
江夏看着朱载江问:“是谁教你这样玩乐的?”
朱载江有些战战兢兢地回答:“安仁海。”
江夏点了下头,抱着朱载江就往乾清宫走。到了乾清宫的入口处,江夏对两名宫中侍卫下令道:“去把安仁海带到乾清宫来!”
“是。”两名宫中侍卫应了一声,然后退下。
江夏带着朱载江走进乾清宫的以后,他把朱载江放在龙椅上,说道:“梁惠王曰:‘晋国,天下莫强焉,叟之所知也。及寡人之身,东败于齐,长子死焉;西丧地于秦七百里;南辱于楚。寡人耻之,愿比死者一洒之,如之何则可?孟子如何对乎?’”
朱载江想了想,对道:“地方百里而可以王。王如施仁政于民,省刑罚,薄税敛,深耕易耨;壮者以暇日修其孝悌忠信,入以事其父兄,出以事其长上。可使制梃以达秦楚之坚甲利兵矣。
彼夺其民时,使不得耕耨以养其父母。父母冻饿,兄弟妻子离散,彼陷溺其民,王往而征之,夫谁与王敌?故曰:‘仁者无敌。’王请勿疑!”
这是《孟子·梁惠王上篇》之中,梁惠王和孟子的对话。意思大概就是梁惠王问孟子,魏国以往十分强盛,为什么到了他的手中却屡失国土,常常受辱,他该怎么做才行。
孟子回答他,要对百姓施以仁政,减免刑罚、少收赋税、让人学会孝顺、尊敬、忠诚、守信的品德,这样便可无敌于天下,是为仁者无敌。
朱载江的确很聪明,小小年纪居然能够把这一篇文章背得如此熟悉。但是江夏却并不满意,看着朱载江问道:“你既然知道仁者无敌的道理,为何刚才要对那些小太监那样?”
“李太傅曾对朕言,‘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朕一直记得,等朕亲政以后便会仁义待民。但是李太傅也对朕说过,‘太监身残,故性情乖戾。为君者不宜过度亲近,若太过亲近,则太监尊卑不分,主次不分。弄权谄媚,惑君不得明断。’他们如此可恶,朕何必对他们那么仁义?”
“李太傅?”江夏没想到,让朱载江这样的,竟然会是自己的师父李东阳。
不过仔细想想,李东阳的话其实也有他的道理。只是他没有把话给朱载江解释清楚,以致于朱载江误解了李东阳的意思而已。
这事怪不得李东阳,也怪不得朱载江。想来想去,江夏只有怪自己了。之所以会如此,只不过是自己这个做太傅的没有教导好而已。
看着朱载江一脸天真单纯的模样,原本有些生气的江夏心顿时软了下来。
他伸手朱载江抱起来,放在龙案上。虽然刚才那一幕让他不喜,但仔细想想,朱载江不过是一个刚刚六岁多的孩童而已,又懂什么呢。
江夏叹息一声,说道:“载江。为君者,当以仁德治天下,以博爱待万民。太监之所以身残,并非是他们天生如此,只不过是为生活所迫而已。
他们和天下万民一样,也是你的子民。所以你要一视同仁,不能区别待之。况且孟子曾经说过,恻隐之心,人皆有之。这告诉我们见到别人遭受灾祸或不幸,要有同情之心,这样自己才会变得仁义。
以后记住,为君者要待人以仁,不可再随意伤人,随意辱人,对待太监也是一样,明白没有?”
“于江明白了。”朱载江道。
听到朱载江突然说起“于江”这个名字,江夏心中顿时想起了朱厚照。他忍不住伸手抱起朱载江,柔声说了一句:“载江乖。”
说完,两名侍卫突然带着安仁海进入乾清宫,其中一名侍卫对江夏道:“禀太傅,安仁海带到。”
江夏回头看向安仁海,点了点头后把朱载江放到地上,抬头对乾清宫里的几名宫女说道:“带皇上去换身衣服,稍后我带他去参加恩荣宴。”
“是。”几名宫女应了一声后带着朱载江离开。
朱载江跟着宫女们离开,乾清宫中只剩下江夏、安仁海以及两名侍卫。
这安仁海是司礼监的随堂太监,如果放在朱厚照还在位的时候,也算是个小有权力之人,但是现在大明的局面,太监根本就没有任何实权。朝政早已经被江夏他们六个顾命大臣所掌控。
江夏看着安仁海问道:“把太监当马骑,持刀伤人的戏耍之法,是你教给皇上的?”
安仁海顿时明白江夏是什么意思了,立刻跪倒在地,不停地磕头道:“太傅饶命,太傅饶命,安仁海糊涂……”
江夏深吸了一口气,在和朱载江对话以前,江夏心里是想直接杖毙了安仁海。不过在和朱载江对话以后,江夏释然了许多,摆摆手道:“给他银两,逐他出宫吧。”
第430章 朝贡
安仁海的事给江夏敲响了警钟,朱载江现在正处于是非意识逐渐形成的时间,自己应该多找时间教育他,这样他才不至于会误入歧途,他日变成一个暴戾昏君。
虽然现在大明的江山是自己在替他打理,但是未来迟早也是要交给他的,到时候他是什么样的性格,将直接影响大明江山会是什么模样。
如果他真变成一个昏君,江夏真不知道自己死后有何面目去面对朱厚照。
叹了口气,江夏到东暖阁去接朱载江出来。
换上一身龙袍的朱载江看见江夏立刻兴奋地跑过来牵着他的手,大有一副讨好的意思。
江夏笑着摇了摇头,顿着捏了一下朱载江的小鼻子,然后将他抱起来,低声对他说道:“一会儿到了恩荣宴上,记得要注重皇帝威仪,不能调皮知道吗?要……”
一路说一路走,朱载江最后终于捂着耳朵,调皮地翻着白眼道:“太傅,你好烦呐……像你给朕讲的《西游记》那里面的唐僧。”
“哟呵臭小子,你敢嫌太傅烦,看太傅怎么罚你。”说着,不断着挠着朱载江的痒处,弄得朱载江呵呵直笑。
欢快笑着的一大一小,看上去就真像两父子一般。
方才东亭玉林的事,仿佛在这一瞬间已经烟消云散。
到了玉林苑的入口处,江夏把朱载江交给宫女牵着,自己则从另外一个入口走进玉林苑。毕竟他是臣子,是不能和皇上走同一条道的。
江夏先朱载江一步走进玉林苑,一众学子见到江夏,纷纷起身向江夏行礼。江夏点了点头,然后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他先对左上手位的李东阳行了一礼,叫了声:“师父。”
李东阳点了下头。
然后他又对右下手的杨一清行了一礼,压着声音叫了一句:“岳父大人。”
杨一清轻轻抚着胡子,明显对这一声“岳父大人”比较受用,他低声对江夏说道:“见过邱文石了?”
“嗯。”江夏点点头,“您早就知晓此人?”
“这是一个人才,值得好生培养。”杨一清没有正面回答。不过既然他都说是个人才,江夏心里倒是对邱文石上起心来,决意好生观察一下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才。
突然,一声尖锐地长呼:“皇上驾到……”
众人立刻起身,等到朱载江一踏进玉林苑就对他跪地行礼,高呼万岁。
接着朱载江走进玉林苑,对众人说了一声“免礼,平身”,然后众人谢过朱载江,纷纷站起身来。
当晚的恩荣宴因为没有邱文石的参与,所以状元、榜眼、探花之位基本上就是按早已定好的人选宣布的。
整个程序都是按照既定的规矩一板一眼的来,无聊的差点儿没让江夏昏睡过去。
但是末端的时候,杨廷和竟然主动请江夏代圣钦点状元、榜眼、探花,这却是江夏没有想到的。
因为如果是江夏代圣钦点,那么状元、榜眼、探花就跟他有了一个师生关系,那么这三人就算得上是江夏一系的人了,这分明是在便宜他。
江夏搞不清楚杨廷和是怎么想的,但是李东阳和杨一清也支持他去代圣钦点,于是江夏最后还是亲自在圣旨上写下了状元、榜眼、探花的名字。
恩荣宴散去,江夏坐着马车离开皇宫时,心里还在想着为何杨廷和会如此反常,当自己代圣钦点金科三甲?
同样的问题,杨廷和也在出言询问。
他出了皇宫以后便坐上了自己的马车,马车刚刚走出皇城范围他就看见了另外一辆马车。杨廷和立刻下马车,上了停在路上的那辆马车。
他一上去,马车的车门就关上了,马车里面乌漆麻黑,但是杨廷和一坐下就问道:“最近江夏风头日盛,满朝文武投向他江系的越来越多,天下士子也对他推崇备至,如今他的讲武堂又办的风生水起。
如果真的如他所说,讲武堂的学员最后都进入军中为将,那未来大明的兵权等于全都会落入江夏之手,我们不仅不出手阻拦他,反而还让他代圣钦点三甲,这是何意?”
“江夏此人,能力和才智兼备,的确是个人才。但是他还是太嫩了一点,不懂得一个最为浅显的道理。”
“什么道理?”杨廷和追问。
马车中,略显苍老的声音缓缓念道:“势不可以使尽,使尽则祸必至;福不可以受尽,受尽则缘必孤;话不可以说尽,说尽则人必易;规矩不可行尽,行尽则事必繁。”
“法演四戒?”杨廷和疑问出声。
突然那声音说道:“停车,你下去吧。”
“是。”杨廷和下了马车,独自一人站在街道上,口中念着那《法演四戒》。当他第五遍念出“势不可使尽,使尽则祸必至时”杨廷和眼睛突然一亮,嘴角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我明白了。”
两日以后,京师再次震动。因为……江太傅又纳妾了。并且还一次性纳了四位妾室。
虽然三妻四妾在大明也属平常,但是江夏这频率也太快了一些,故而还是被不少人所诟病。
不过这其中最惹人非议的,还当属杨一清的女儿杨菁菁。
毕竟是一朝顾命之臣,处于权力巅峰的人物,独生女好歹也是大家闺秀,竟然去给人家当了妾室。这不免让人在背后戳杨一清的脊梁骨。
幸好杨一清也是一个豁达之人,对于那些非议全都充耳不闻,只是嘱咐江夏一定要好好对待自己的女儿。
当夜,逍遥山庄再设宴席,江夏的一众至交好友到场共同庆贺,不过动静很小,很是低调。
好不容易应付完一班损友以后,江夏这才进入自己的新房。
房内,四位娇妻挨着坐在一起,穿着凤冠霞帔,盖着红盖头。
原本这样的事情,应该四位妾室一人一间新房。但偏生江夏就不按照这样的礼数,硬将四人安排到了一个房间里面。
拿着秤杆一一挑起四女的红盖头,看着娇羞美艳的四人,江夏有一种好像活在梦中的感觉。
就连他自己也感叹道:“我江夏何德何能,竟然得到如此福分。”
他目光从尹诗琴、尹娇娇、雪如沁、杨菁菁的身上一一扫过,四人哪一个不是天姿国色,得一个平生已足。
但是江夏如今却一得得四,并且家中另外还有六位娇妻。
何谓十全十美,恐怕这就是传说中的十全十美了。
江夏坐到中间,左边是尹诗琴,右边是雪如沁。他将手从二人的背后伸出去,拉着尹娇娇和杨菁菁的手。感叹道:“有你们陪着我,就算什么都没有又如何?真希望载江快快长大,我好放下一下,带着你们畅游天下……”
说完,江夏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娘子们,相公可熄灯了。”
当夜的美好,此处就不再一一言表。
七日以后,讲武堂正式开学。
最为祭酒,江夏在开学典礼上说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话,弄得一众学员激动不已,大觉前途光明,自己来对了地方。
可是他们哪里知道,地狱就在这次典礼以后,将完完整整地展示在他们面前。
从讲武堂离开,江夏还没来得及上马车就接到了鸿胪寺的官员送来的两封信。一封是鞑靼那边送来的,并且还是阿尔苏亲自书写。内容是告诉江夏,他已经派岱森达日驻防大宁,全权负责配合江夏建立大宁商品交易市场的事,希望江夏能够及早推行此事。
另外一封信则是亦力把里送来的,是亦力把里即将遣使朝贡的一个通知信。
看到这封信江夏眉头立刻紧缩起来,他扭头问送信的鸿胪寺官员:“上一次亦力把里朝贡是什么时候?”
“一年前。”那鸿胪寺官员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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