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1 / 1)
封千味对她这个回答有些意外,他这一辈子,荣华富贵有过,功名利禄有过,腹背受敌身不由己身负重担的时候有过,大杀四方随心所欲轻松自在的时候更是有过,如今也算是半个闯荡江湖的人,这天底下有本事的厨子他见得多了,没有一个不希望自己手中的活儿能给自己带来荣耀,就从这东桥甄选一事的火热便可瞧出,虽说汴京那样的地方,去了的确是凶吉难测,可他一直觉得如意是个聪明的姑娘,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学会适应,所以汴京一行,对她来说兴许是利大于弊,可她就这样果断的放弃,封千味难免开始猜想。
“不得不说这是个不错的好机会……”他顿了一顿,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莫非是你已经许了人家,就要嫁作他人妇了?”话是这样问,他在心中却是将江承烨那个臭小子骂了个底朝天!
这个臭小子!难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他还不晓得嘛?自己要作死也就算了,何苦拉着人家姑娘跟着他范险的?这个臭小子是对自己太有信心了还是如何?他府中那位可不是什么慈悲心肠,他若是要了这姑娘,是准备将人带回去受罪还是扔在这里不管?
无论哪一种,封千味都要骂一句娘!
如意听不到封千味的心声,只能从他的神色上判断出他的确是有些奇怪。在竹屋中坐了片刻,如意得知封千味近几日不会离开,也就准备告辞回家,改日再来。封千味也没厚着脸留她做饭什么的,挥挥手放人。
如意揣着心事回家,到家的时候江承烨已经回来了,他依旧是坐在东屋的那张床榻上,借着床边的窗户透进来的光,正拿着王秀才的盗版书百无聊赖的翻动,见如意回来了,他那张好看的脸上绽出一个笑来,随手就将书扔向一边,往一边挪了挪,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来。”
如意笑着走过去,人还没挨到床板,就被一阵大力拉了过去,撞进了江承烨的怀里。他今日穿的是买来的另一件衣裳,即便是高仿货,穿在他身上也能穿出俊美绝伦的贵气来,如意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好,舒了一口气,仿佛人都变得轻松舒畅了:“你猜我今天瞧见了谁?”
江承烨把玩着她黑亮的长发,淡淡道:“见到谁都好,按时回来就行。”
这样的态度,与之前相比又有了变化,仿佛是解决了什么事情般,言语间都变得轻松起来,她忽而笑了笑,转身凑到他面前。江承烨只觉得少女甜美的气息在她触手可及之处,那神色间都不经意的多出了一份柔情,紧接着,他听到她平静的问:“我的你不想知道,不过我有些想知道你今日一大早就去了哪里……”
江承烨垂眼看了看如同一只八爪鱼一般趴在自己胸口的女人,笑道:“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就这么想知道?”
如意很坦然的点点头:“的确是想知道,不过我想是一回事,你说又是另一回事。你大可放心,我不过随便问问,即便你不方便说我也不会同你置气的!”
如意说这话的时候模样神态都十分认真,江承烨将她搂着,双眼微阖道:“我不过是去找了几位故人叙叙旧,这不没说两句话便回来了么。你倒是看的紧,就这么怕我跑掉?”
江承烨是闭着眼的,说这话时,嘴角带着揶揄的笑意,他说完之后就等着身上的女人一顿张牙舞爪,可是他等了很久,如意都没有反应,江承烨缓缓睁开眼,才发现身上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觉了。
江承烨觉得好笑,可是动作却比他下一根极其危险的银针时还要小心翼翼,他下了床,轻手轻脚的为如意脱了鞋,就将她放在了东屋的床榻上,扯过被子将她盖住后,江承烨盯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心中莫名一动,再次脱了鞋上到床上,挑起一个被角跟着睡了进去。
她晚上似乎真的没睡好,这么一会儿工夫就已经睡得深沉,只是在江承烨躺进去的时候,她嘤咛一声,像一只小陀螺一般滚进了他的怀里,继而抱着他继续睡。
江承烨终于再次领教了她的睡相,一边暗暗告诫自己万不可让她有机会和别的男子独处而眠,一边又伸出手同样的揽住了她,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美好,双双睡了过去。
江承烨的敏锐度很高,在王府的时候,下人不过刚刚跨进他院子,无论他在做什么,都能警觉起来。可也许是因为何如意就在他怀中,静心享受着这一刻美好的江承烨第一次毫无防备的睡了过去,毫不夸张地说,这一觉应当是他从流浪之后到现在睡得最为安稳的一个觉,外面有什么声音他都听不到了,全身的感官和注意力,都在怀中女人的香甜气息中一并入眠。
只可惜,两人是安安静静的相拥而眠睡过去,却没能在同样美好的时候一同醒来,睁着惺忪的睡眼欣赏对方一觉醒来最为慵懒的模样。
当王凤娇的声音划破东屋的时候,江承烨几乎是本能的静坐而起,抄起一边的“王秀才的命根子”照着王凤娇就把书飞了出去!
“啪”的一声,“哎哟”一下,那书上承载的力道太过凶猛,王凤娇整张脸都被甩歪了,连连后退几步,最后被谁给扶住了。
江承烨比如意要先清醒过来,他看了看一边,吉祥他们都不在家,连金玉满堂都没看见人影。东屋里面,何老二何老三两家,除了老二家已经出嫁的香芝和老三家的何柳儿不在,其他人基本上都到齐了。何婆子手里是一只篮子,诺大的篮子里放的几只鸡蛋都能欢快的在里面打滚了;另一边王凤娇也提着一直篮子,里面放着些红枣花生什么的。
江承烨看了一眼大致就晓得他们为什么会过来了,而此刻,如意也醒了。猛地看到这么多人,她也是吓了一跳,可是再一看他们的行头,就很快猜到平日里不甚接触的两家人为什么跑过来了。
王凤娇的脸被江承烨飞出来的书狠狠甩了脸,此刻火辣辣的疼,也因为退后几步时扯到了身上不知道哪一根筋,顿时浑身都扯着疼,多喘口气都疼。发现如意正冷冷看着她的时候,王凤娇第一次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学起了李秀娥的欲言又止。
可王凤娇不说话,并不代表没人敢说话了。何婆子这段日子可算是憋足了气,她就想不通,凭啥另外两家能过得好,她就过不好了,想着也给柳儿找一门好亲事让她嫁出去,家里能沾沾光过得好,可那个死丫头如今像是见不得她这个奶奶似的,早晨才将将跟她说了成亲的事情,她就拿翘跑掉了,一个二个都不听她的话,何婆子快气炸了,而这份火在来到老大家,想借着吉祥的亲事跟老大家把关系打好,却看到如意和一个男人搂在一起睡觉的时候猛地爆发!
哪怕她过来和老大家搞好关系,可打心底里,她觉得自家日子开始过的糟糕,就是从如意这个小蹄子开始搞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开始的!什么厨艺好什么本事高!?呸!看着这模样,决计就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
此时此刻,看着如意从男人的怀里坐起来,一副骚样儿,何婆子觉得自己简直站到了道德伦理的制高点,指着床榻上的人就骂:“好你个何如意,什么不学,尽学你娘那套骚狐狸的本事。你你你……你在干啥,你告诉我你这是在干啥!?大白天的你们一男一女的,又没成亲,对对对……这个男人是谁?你们咋睡到一起了?何如意,你可真是丢了我们老何家的脸!你这个不要脸的……”
“骚狐狸”三个字还没说出来,江承烨已经捞起床头的一盏茶杯将其飞了出来!不同于书本那样响脆的一声“啪”,这茶杯结结实实的打在何婆子的肚子上,将何婆子说话的那口气给硬生生的抽了回去!
其实,这几日如意想着江承烨的事情,一直没能睡好,如今秋高气爽寒冬未置的天气,连太阳都是暖暖的,她这一睡就睡得沉,醒也醒的不易,哪怕看一眼就晓得他们为何而来,又为何而怒,就是架不住脑子在清醒和混沌间犹豫挣扎,等到江承烨第二次发射,那茶杯掉在地上发出一声破碎的铮响时,如意才算真的清醒过来。
她看了看有些凌乱的被褥和面无表情的江承烨,又看了看眼中尽是鄙夷责备的两家人,淡定的清了清喉咙,道:“唔,你们来的正好,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夫君,程叶。”她扭过头望向程叶,伸手帮他把凌乱几缕到额前的发丝拂开,笑道:“这是我二伯三伯还有婶婶和奶奶们。”
介绍完了,她笑着看了看两方人,似乎完全没有被捉奸在床的自觉性:“你们相互认识认识吧……”
何柳儿和同村的小姐妹买了新的胭脂水粉回来的时候,并没有瞧见家里的人,她喊了两声,没人应她,又喊了两声,屋子里才穿来了小福寿的声音。
“姐,爹娘他们都去大伯家里了。”小福寿正在午睡,被吵醒了居然没有什么起床气,乖乖的一个人穿衣服,可他没找到自己的裤子在哪里,遂小声地问何柳儿:“姐……你能帮我找找裤子吗?”
何柳儿现在哪里还有心思给她找裤子,她现在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声音:“糟了!爹娘他们要发现了!要是他们知道了程公子,就相当于帮着如意他们把事情给定下了!不!绝不可以!”
小福寿没找到裤子,光着腿爬下床来扯何柳儿的衣裳:“姐,我的裤子放到哪里了!?”
何柳儿原本还呆呆的站在那里,这会儿被小福寿一扯,她也如梦初醒,忽的伸出手将小福寿往边上一推:“别烦我!”说着,人已经出去了。
等何柳儿感到如意这边的时候,还没进门,她就瞧见吉祥、章岚,一边还跟着何远他们,一行人往家里去了。何柳儿的心凉了一半,等她走进屋,瞧见奶奶和娘他们站在堂屋一侧,如意毫不避讳的将江承烨的手臂挽在手里的时候,另一半的心也凉了。
何婆子就像听天方夜谭一般瞪大了眼珠子:“你说啥!?你们已经成亲了!?啥时候的事情!?我咋不知道!?”
她声音又粗又大,一句句落到何柳儿的耳朵里,顿时就化作了无数的利剑,直直的刺向她的心——何如意!又是何如意!果真什么好处都要让她捡了去吗!?
何柳儿低着头走到了李秀娥身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眼睛一定红了。可她就这么痴痴地望着江承烨,祈盼他能看她一眼!
如意自然晓得何婆子大概又想在道德伦理上给她来一顿唾骂,说不定择日出了大门就要在村子里处处口水,无一不是针对她身为女儿家的德行,这样想着,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江承烨挽得更紧,言辞间毫不退让:“奶奶,您这话说的还真是好笑。咱们如今可是两家人,两家人没必要说一家话。我和程叶都不爱热闹,自家人关起门来吃顿好的就成了,何必弄得大张旗鼓的,多累啊。”
如意的话震惊的不只是一个人,吉祥一时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道:“你、你们就成亲了?咋这么快啊!”
何婆子立马从吉祥的话里听出来端倪,眼珠子一瞪:“你也晓得!?你早就晓得如意和这个男人来往了?”
如意怕吉祥说漏嘴,立马接口道:“没错,我的确是早就和程叶来往,可我们也从没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今日我们成了亲,一起睡一睡天经地义,奶奶您不必这么大惊小怪。”
“今天成的亲?你唬谁呢!?八成是你们两个狗男女在做啥见不得人的事情!”何婆子有点咬着不松口的感觉了,如意看了一眼淡定的江承烨,一咬牙,豁出去了:“哪有胡说,婚书都给里正拿去盖印了,奶奶你要看我也不是不给,可我们虽不摆酒席,这成亲的随礼钱,还请奶奶准备好,这看了旁人的婚书还不随礼的,只怕来年有灾劫!”
如意一副笃定的模样,倒真的将何婆子说的有几分不确定了。如意要找谁做夫君她根本不在意,可他们今儿个来就是要给吉祥送东西搞关系的啊!原本以为抓住了何如意的把柄能叫她在村子里名声败坏抬不起头来,可眼见着她要是再弄出一份婚书来,那可真得随双份礼了!
要不是家里日子不好过,她才不会过来,现在很显然关系更坏了,万一一份礼变成两份,那可不亏大了!?
何婆子当机立断,一脸嫌弃:“得了吧,瞧了你的婚书,我还嫌晦气!啥破玩儿,走了走了!”何婆子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往外走,李秀娥挺着个肚子,一直没敢说一句话,见到何婆子走了,她也让何老三扶着她跟着一起走了。
王凤娇今天之所以回来,跟何婆子是一样的原因——上回她莫名其妙的得了那种怪病,好不容易找到了个大夫,诊金却贵得不行!要不是那个样子实在是太痛苦了,王凤娇说什么都不会出这笔钱。之后她找香芝要了钱,却没想到香芝那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让他们自己变卖家里的东西,他们无法,只能把家里值钱的和当初香芝的嫁妆给卖了些,总算是过了这一劫。
然而俗话说得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王凤娇因为香芝的缘故,如今早就享受惯了那种大手大脚的生活,她也让何老二去郑府找过几次香芝,想要点钱,可郑府的下人回回都说何姨娘不在!次数久了,王凤娇也就断定何香芝女儿算是白养了!
看着何婆子来讨好老大家,王凤娇虽然百般不愿意,可她更不愿意重新过苦日子。听说何元吉因为如意的关照,开荒赚了钱不说,守着那堆木头居然也能赚钱!想来想去,还不是因为他和如意关系好!他要娶的是如意的姐姐!
这么一想,王凤娇也跟着来了,结果很显然,何婆子这个猪队友非但没把关系搞好,还越闹越僵!往后还怎么指望从如意身上弄好处!?
看着愤愤离开的何婆子,王凤娇低骂了一声,也跟着回去了。当然,她带来的那筐东西,同样没留下。
找茬的人一个一个的走了,如意看了一眼不知道是真专情还是假迟钝的江承烨,伸手捅了捅他,示意他看一遍。
江承烨顺着她的指示望向堂屋一角,就见何柳儿一直巴巴的看着他,目光因为他看过去而更加热烈了几分!
他终于看向了她!何柳儿内心万分激动,她就差冲上去抱住江承烨一顿倾诉衷肠,可在她还没有付诸行动之前,江承烨已经微微皱眉,一脸不解的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他们已经走了……”
噼里……啪啦……何柳儿的一颗痴心,就在这句看似平淡,实则如利刃一般的话语中碎了一地。她甚至是红着眼睛走出院子的,她刚一走出来,就听到了章岚乐不可支的说:“好你个如意,成亲了都不告诉我们!咱们还帮着你干着急!”
紧接着,就是一番热闹,何柳儿觉得自己甚至能听到江承烨低沉的轻笑。她有些失魂落魄的往家里走,可只走了一步,她就想到家中连日来对她逼婚的何婆子,步子顿时就止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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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一个方向走出好几步,身后的屋子里依旧能听到笑声,何柳儿拽着的那块帕子已经稀烂,她微红的双眼中渐渐染上了妒忌和恨意——凭什么好的都让给了如意?凭什么她回去就要被逼婚,看着娘偏心弟弟和肚子里的孩子?她曾答应她的事情都还没有许诺,就和奶奶站在一方想要将她嫁出去,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小福寿和那个孩子!为什么何如意就不用这样,还能和程公子成亲!?
何柳儿紧紧拽着帕子,抿着唇望向了身后的房子,笑声已经听不大清楚了,可是她心里的声音,她听得很清楚!
她得不到的,何如意也别想得到!
话分两头,就在何家村的闹剧如火如荼的上演落幕之时,正在重新修葺的连府却迎来了几位客人。
来人抵达连府时,连城煜依旧是看着如意画出的那副东桥镇不夜图出身,直到身边的人禀报:“三爷,外头来了一些人,说有重要的事要见你!”
连城煜连眼珠子都没转一转,若是谁有时都要见一见他,那他便没法子有闲暇时间来赏画了,他伸手拂了拂画面,仿佛是在轻轻地掸着并不存在的灰尘,冷冷道:“既然说不出来头,自然没必要见。”
禀报的家奴似是默了默,旋即从袖中摸出一片飞刃递给他:“三爷,来人说您瞧了这个自然就明白了!”
连城煜微微挑眉,转过头一看,当真是怔了一怔。飞刃是用上好的玄铁打出来的极薄的一片,侧面的身上还泛着寒光,这样一片飞刃到不罕见,可它偏偏有些眼熟,似乎是和当日夜闯连府的黑衣人放出来的飞刃,一模一样。
连城煜缓缓收了画卷,吩咐道:“将人请到偏厅,我随后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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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香芝被休痛悔悟
连府的偏厅中,五个打扮各异之人坐在椅子中,一旁上好的热茶连一口都没有动,五人面色沉静,直到连城煜进了偏厅,几个人也没有什么大的动作。连城煜缓步走进偏厅,对着五人抱拳:“让各位久等,实在是失礼。”
话语间,连城煜已经步入座前从容落座,端起一边的茶杯,捏着杯盖子拂着水面上浮着的茶叶,似乎对这几个不速之客的到来全无好奇,等着他们发话。
偏厅之中一时间寂静无声,五人当中,一身穿玄色锦袍绣暗金纹路的男人从袖中取出一张帖子,递给了一旁伺候着的家奴,家奴接过帖子递给了连城煜,连城煜放下茶杯,修长的手指挑开瞧了瞧,哪怕他的神色依旧如常,那捏着帖子的手指仍旧是不经意的僵了僵。
连城煜合上名帖放在一旁,总算露出几分恭敬的笑意:“想不到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几位宫主驾临,连某一介普通商贾,实在是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几位不要见怪。倒是不晓得几位今日来到东桥,可是有什么要指点指点的。”
方才递帖子的男人三四十来岁的模样,闻言不过淡淡一笑:“我等江湖粗人,实在提不上什指点之说。倒是连老板,年纪轻轻,便能拿下黑道中的大部分势力,如今黑白通吃,在这看似普通实则是块风水宝地的东桥镇盘踞势力。少年英才,大致说的就是连老板了。”
这样的话连城煜每年都不晓得要听几箩筐,他抿了一口茶水,从容道:“几位这般看的起连某,倒叫连某汗颜,几位的今日前来,若是连某有什么能相助的,定当义不容辞。”
说到了正题,那玄衣男人便不再与他多说废话,开门见山道:“实不相瞒,今日我们五个前来,倒的确是有一件事想要有劳连公子。”男人顿了一顿,目光落在了连城煜放在一边桌子上的那片飞刃,继而道:“这几日,我们门派的弟子无意间听闻到连公子正在打探一个人。原本这是连公子的事情,我们几个不应当干预,只是人在江湖总是身不由己,我们五个今日前来,只是希望连公子能够撤销对此人的打探。”
天下之大,朝中有文臣武将,商界有天资英才,这江湖之中,更有能人异士个中高手。大家原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这五个人,即便随意站出来一个,就不是江湖上的门派敢轻易去动的,可今日这五人竟齐齐出现在连府,说出了这样的请求,言语之间一派平和,全无江湖之人的杀戮之气,倒真真像是和和气气的打个商量。
连城煜将目光扫过这五个人,除开说话的那个男人,其他四个人中,另外三人皆是二三十岁的模样,若说少年英才,他们年纪轻轻就可以各自统领一个在江湖上响当当的门派,举手投足间尽是冷肃沉静的左派,他们也是当之无愧,也正因为这样,才实在没道理涉足到他的地盘来打这样一个商量,唯一能说明的,就是他要查的那个男人的来头,比他们更加有分量。
连城煜上位多时,自然也明白凡是都不是靠一个硬碰硬来解决,听到玄袍男人的话,连城煜并不急于回答,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沉默起来。那玄袍男子应当是五人当中最为年长的,是以话都是由他来起,此番见到连城煜的态度,他自然是懂得连城煜的顾忌,继续道:“我等自然晓得连公子是商人,商人总有商人的考虑,所以我们五人可以为此人作担保,此人的出现,决计不会令连公子在东桥的势力有任何影响,从前什么模样,往后依旧是什么模样!”
连城煜抬眼望向那男人,语调微凉:“这个保证可真是十分周到,不去查这个人自然不是什么大事,既然几位能为此人作担保,连某即便信不过此人,也万万不会信不过几位。这件事情,连某应下了,即日起便会撤回对那男人的彻查,几位大可放心。”
连城煜此话一出,在座的五个人的神色皆是松了一松,气氛仿佛在无声之中缓和下来,连城煜作为东道主,自然是要好好招待一番,可这几人却果断起身告辞,连城煜挽留一番,最后还是十分有礼的将他们送了出去。
等到这五人离开,一旁的辛旬上前道:“三爷,还需要继续彻查那个叫程叶的男人吗?这几个虽然在江湖上赫赫有名,但与他们始终是两条道上的人,若是继续查下去也并非什么难事。”
连城煜抬手制止了辛旬的话,他的目光停留在几人离去的方向,淡淡道:“千万不可小看这几个人,即便随意一个门派,门下弟子就数以千计,若是五派联合,只怕十个东桥镇也不够他们闹得。罢了,若是那人当真来历不明对我们有什么威胁,也就不会请这样五个人来转告我们,他既然这么做了,既是一个保证,也是一个威胁。倘若真的继续查下去,就真的不是明智之举了。”
辛旬默默听训,闻言默默点头退下。连城煜回到书房时,手中拿着那一片飞刃和名帖,他将两样东西放在如意的那副东桥画卷旁,若有所思。
何家村里,在听如意把事情解释清楚之后,吉祥难免有些失落,她真以为如意动作这么快,连婚书都签下了,可回过头来仔细想想,要真是如意这样草率的将自己的婚事解决了,她反倒会觉得愧疚不安。好在章岚和何远都在,两个人都是活泼的性子,因为两对同时成亲,所以随着来往的次数增多,关系也就更加熟悉。似乎是怕假成亲这件事情让两个当事人尴尬,章岚立马就拉着吉祥去说成亲那天要做什么,何远和何元吉则是将两个准媳妇送到之后,各自去忙自己的。
闹剧已散,如意转身就跟着进东屋,可一步还没走动,手臂上忽的传来一阵大力,整个人就被拽了回去,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已经被江承烨打横抱回了东屋,放在了床榻上。江承烨把人放好,就挨着床边坐下来,如意见他并没有要乱来的样子,索性就这样躺着,双手叠放在脑后枕着,和他对望,嘴上不忘打趣:“这么,我骗骗我奶奶他们的,你总不会当真了吧!”
江承烨弯了弯唇角,双手撑在她的脑袋两侧,整个人缓缓地凑上去,说道:“我倒真希望是真的。”
如意也笑了,很是洒脱的说:“哪有什么难得,我们现在就去里正那里,一纸婚书两个名儿,一个印章一辈子,只要真的想做,哪还需要‘希望’?”
江承烨似乎是怔了怔,旋即露出了几分可以称之为无奈的笑容,如意静静地看着他,不去打扰也不去追问,可她这样的妥协,反倒让江承烨心里有些难受。他伸手将她拉了起来,如意顺势坐起,盘起腿与他面对面。
江承烨看着她微微带着笑容的脸,她如今的起色已经越来越好,身子似乎也张开了些,与从前截然不同。他原本想说些有关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一个问句:“等到吉祥成亲之后,你还想做些什么?”
如意看了他一眼,她觉得这时候,他要问的应该不是自己往后要做什么,可是就算不问这个,她也不知道应该让他问些什么,索性就跟他开始说着自己的想法。
如意首先说到的,自然是金玉满堂。似乎是在如意的好吃好喝的养活下,金玉和满堂都跟抽条儿似的开始长个子,满堂从前就是瘦瘦小小的,八岁的孩子跟五岁的孩子一样,可如今他的个子长了不少,身上虽然没有邻村的虎子那么有肉,但一把摸上去,胳臂小腿儿的都不再如同从前那么骨瘦如柴的让人摸着就心酸心疼。
如意一直想着金玉满堂上学念书的事情。镇上的书院固然是好,可是好像还没有哪家的女娃娃能去读书的,如意也听说过女子宗学的事情,可那样的地方,无非是响应上头政策,往后会如何发展她不知晓,但如今的局势,定然都是些大家闺秀们小打小闹,与其说是要去读书识礼,不若说是去争妍斗丽,这样的地方,金玉万万去不得,所以如意想着要不要给金玉请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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