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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怎么在这里?
筠娘子看到殿中只有四盆炭火和蒲团,这个殿中摆着嘉文帝后的牌位,嘉文帝是高祖之子、崇庆帝之父,本朝在位仅十年的帝王。
大皇子还未等筠娘子说明来意,便道:“皇祖母最重人伦之乐,本殿下每每思其,无不怆然!本殿下便先行来这里陪伴皇祖母。”
“大殿下大孝,乃世人楷模!”筠娘子这才说明了来意,连连说自己唐突了。
“你们没地方避风雪?”
“主殿已满,安公公这才命我们去偏殿休憩。”
大皇子神色无一丝被叨扰的不悦,吟思了下,方道:“且搬本殿下的两个火盆去偏殿。”筠娘子与孔大夫人连连道谢。
大皇子似是无意道:“本殿下前来,之所以不兴师动众,便是因着怕劳烦安公公了。大祀当头,若因着本殿下一人而有所耽搁,那便是本殿下大不孝了!你们且搬了火盆去偏殿休息,本殿下前来一事,切不可兴师动众,明白么?”
孔大夫人嘴快道:“我们明个天一亮便回城,要不是宵禁今晚就回去了。”
孔大夫人以为这是表忠心,结果一抬头见大皇子脸色暗沉,整个人有点发懵。筠娘子赶紧接口,笑道:“孔大夫人真是异想天开!这雪天路滑,哪有那么容易下山?过了大祀,等天放晴,咱们再回去也不迟。”筠娘子下一言甚是天真,“皇家大祀,单单就这些排场,就够我瞻仰的了,孔大夫人舍得走,我可是不看一眼不罢休了!”
大皇子换了平和的脸色:“果然小门小户,真是不晓得规矩!等大祀时可不能乱跑,小心你这颗脑袋!”
秀棠和秀娇搬着火盆,筠娘子和孔大夫人告了辞离开。
在一处偏殿里,孔大夫人惊甫未定,筠娘子坐在蒲团上就着火盆暖手,神色平静。筠娘子缓缓道:“大殿下前来一事,无半点风声。大殿下瞒着安公公,便是瞒着皇后娘娘,又谨防我们会说出去。孔大夫人也瞧见了,嘉文帝的神殿中,连个被褥都没有,可见大殿下来的何其匆忙隐秘……依我看,要不是天降瑞雪,大殿下不会来这么早!有周二少夫人在,大殿下要瞒着安公公,这是轻而易举的。周二少夫人怕是与大殿下在联合做些什么。”
孔大夫人不可置信道:“你和我,可都是看到大殿下了……难怪他脸色那么难看,他会不会想把我们……”
“心有余而力不足!惊动了安公公,他可就功亏一篑了!”筠娘子凝思,祁家与程家虽说交好,然祁家毕竟与周家联姻了。皇储之争,是周内司的大忌。祁家又凭什么有这么大胆子?若是祁家投靠了大皇子,以周内司明哲保身的态度,怕是直接剪除周家二房这个累赘!一旦二房没了大房倚靠……周二少夫人不可能这么冲动!
是什么逼着周二少夫人孤注一掷?
筠娘子不愿往这方面假设,却不得不假设。周司辅处处把宋家往上流抬,三家鼎力,周内司若与宋家结亲,就算是有点假公济私的成分,崇庆帝也是乐见其成的!
筠娘子忆起疯子周司辅一言:“筠娘,你且给我记住,就算你嫁了人,两年后,都是我的!”
谁要娶她?——除非是周内司!
筠娘子压住心慌意乱,用手蘸水,在地上画了起来。“我们且假设大殿下不在太庙。明夜子时大祀,辰时开始两位皇子殿下和百官会按阶依序而来。先乘坐马车到半山腰,改轿子抬。轿子是安公公这头派人备好的,自然不会出什么幺蛾子。问题便是从山脚到山腰这一路,中间有一条分岔,一左一右,按尊卑分行。大殿下为庶长,为卑,位右。二殿下为嫡,为尊位左。大殿下和二殿下后面又是谁?”
“按理说是正一品官员。”
“便是这个道理!”筠娘子念头飞转,“周内司与程宰相同是朝中正一品,然程宰相资历高,周内司自然要把尊左让给他。也就是说,周内司位于大殿下的马车后面。大殿下人已到了太庙,那么明晚马车上会是谁呢?”
“自然是大皇妃。”
筠娘子莫测一笑:“怕是不只是大皇妃!周内司品行高洁不拉党结派,有些人自然就等不及了!谁得了点石成金的周内司,也跟得了皇储之位无差了!得周内司最好的办法么……我想皇后娘娘应该再清楚不过。”
因为周内司要娶的人是她,这些人才等不及了么?——筠娘子眼中闪过程四娘和王十娘,周内司绝对不能娶她们!
孔大夫人坐不住了:“那咱们就坐以待毙么?我就实话说罢,如果大殿下得了周内司,我孔家和你宋家,关了瓷窑事小,怕是连个全尸都留不了!难道真的要变天了么?”
“咱们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大殿下孤身在偏殿又不能现身,周二少夫人眼下只顾着盯安公公。咱们只需要把消息传出去……你不是说你孔家人就在山下么?”
“我……我马上让丫鬟送信下去。明个皇后娘娘收到消息,”孔大夫人掐指算着时辰,“来得及!一定来得及的!”
“糊涂!”筠娘子呵斥,“这事就算皇后娘娘能拦得了,万一皇后娘娘从中设计,抢了周内司怎么办?你可别忘了,你们孔家可是元内司抬出来的,元家当年压了周家可不止一头!周内司能抬我宋家,能抬祁家,就能抬张家李家!独独容不得你孔家!”
“除了皇后娘娘,还有谁能压住大殿下?”
“六公主。”筠娘子揉着额头,半晌过后才道,“这可是我给你指的一条明路。六公主与程家祁家交好,你把消息传到六公主那,他们怀疑不得六公主,自然怀疑不到你孔家。”
“六公主不是与祁家大殿下同出一气么?”
“某些人,明明心里想的要死,表面上越是无动于衷。别的东西,六公主会让,这个东西,她可是想的要死。”
作者有话要说:明晚下更
第65章 真假周内司2
腊月十四这一早,吴十一娘便来了朝凤宫六公主的住处闲话。吴十一娘是程宰相夫人的娘家侄女,其父吴枢密副使为正二品,其母郭氏诰命在身。吴十一娘与六公主同龄,两人当年在程府一见如故,这几年走动颇多。
吴十一娘身着黑双雁出白云小夹袄,荔枝色撒茜花绦绉裙衬在下面,立马给夹袄提亮了很多。吴十一娘的身段早熟,凹凸有致韵味十足,吴十一娘爱笑,尤爱捂着嘴笑。人还未进,娇笑先入。眼睛弯成月牙,娉婷的身姿扭进来,六公主低垂的眼皮往下一暗。等吴十一娘松手后,六公主再瞧着她便是姐妹情深的模样。吴十一娘貌显敦厚,真是可惜了这副身子!
“六公主倒是愈发懒了,我这么早来,没扰着公主罢。”
六公主裹着狐裘懒洋洋的靠在榻上,笑道:“懒是不要紧,得守完规矩再懒。我辰时便去母后那请安了,哪像这些个姐姐妹妹,净顾着耍雪了。”
吴十一娘透过半开的窗,看到园中公主们玩的兴起。六公主挪了身子过去,啪的一声合了窗子,吴十一娘惊的一跳。
吴十一娘是有点害怕六公主的喜怒无常的,讪笑道:“我知道六公主喜静,朝凤宫也住不久了,六公主且忍忍。”
“不住朝凤宫,还能住哪?”六公主眼一挑。
只有赐了婚的公主才有自个的公主府。吴十一娘本来就不擅长这些弯弯绕绕,索性说明来意:“哎,六公主,咱俩也是打小玩到大的,你也晓得我吴家三房连枝带叶的,家中姐妹多了反而不亲厚。眼下还真有一桩难住我了,你也晓得我主意少,跟前也没有说上话的人,这才一早过来叨扰。”
“你呀!你这性子再不改改,日后嫁人有你受的!”六公主轻斥,吴十一娘便知道她是松口了,赶紧坐了过来。
吴十一娘苦着脸:“这道坎要是过不去,还提什么嫁人?”难以启齿也终要启齿,“六公主你也晓得我吴家受制于程家,家父的二品枢密副使也是靠宰相姑父给提拔来的,家父又不是当官的料,姑父已经几番发火,说是枢密院掌兵籍和虎符的,家父这个副使比下面的编修还窝囊,真是白白担了二品官!”
六公主冷哼:“他程宰相如今是文臣领袖,兵籍和虎符那是他能肖想的么?你吴家人那是不窝囊也得窝囊!”
“就是就是,哎,你也晓得我吴家女儿都嫁的七七八八,也就我和两个庶妹待字闺中了,姑父,”吴十一娘咬了咬唇,“我听家母说,姑父有意把我……把我指给大殿下做侧妃!据说,等过了万寿节就请旨……家母性子软要不是诰命在身,怕是早就被我那两个叔母给生吞活扒了!都说我随母性,我……我是真的没了主张了!”吴十一娘握住六公主的手,微微哆嗦。
“且不说做侧妃跟与人为妾是没差的,大皇嫂是程家女,本就压你一头,你要是做了侧妃,这辈子是出不了头了!”六公主眼睛一眯,敛住悠远的光束,“大皇嫂近五个月的身孕,大皇兄与大皇嫂琴瑟和谐,这节骨眼上纳侧,不怕大皇嫂心寒么?况且,大皇兄又没见过你,还是程宰相的提议,”六公主上下打量,一针见血道,“哪有给自己女儿找膈应的父亲?”
吴十一娘惶恐,支吾道:“家母说我是自家人,程家才放心……家母最是疼我,跟家父求了半天,家父不得已才说……说也就我像个能生养的,性子又敦厚……”
六公主撇嘴道:“大皇嫂孕脉平稳,又是二胎,她又不是自个生不出来?”
这头两人都是一筹莫展,奚嬷嬷说孔家差人送了个瓷瓶过来,瓶上面插着一支梅花,可惜梅花调尽。孔家?六公主皱眉,拿在手上回了里间,顺手拔了枯枝。六公主拿在手中晃了晃,随后倒出一卷信笺。此时才巳时,阳光瑰丽,雪未积起,便开始融化。
六公主扫了一眼信笺,收回目光,陷入凝思。
六公主茅塞顿开:“这便对了!程宰相这是拿大皇嫂肚里的孩子换一个周内司呢!”六公主恼怒,“真是个丧心病狂的,皇家骨血,他的亲外孙,他居然能下得了手?”
六公主心念辗转,这事若是叫程宰相得手了,大皇兄便是铁板钉钉的皇储了!若是真依程宰相这个筹划,日后吴十一娘若是能产下嗣子,那也是大皇嫂的!吴十一娘怎么着就没个善终的道理!程宰相好一出借腹生子,还真是未雨绸缪呀!
六公主的葱指划着瓷瓶,眉眼温柔,轻言哝语道:“周内司……呵……你瞧见没有,大家都在抢你呢……你说你怎么那么好,怎么能那么好呢。”
六公主出来时,又恢复到一贯置身事外的冷然。六公主终归是对吴十一娘有一丝怜惜的,手指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呀!有两个吃人的叔母,一个又一个能争会抢的姐妹,就没见你活的聪明点!回去告诉你母亲,这皇上赐婚那是刻不容缓的,你母亲如今给你寻人家也是来不及了。眼下皇储未定,你要是犯蠢给大皇兄做侧妃,我合该就没你这个姐妹!我今个就给你指个明路,三皇兄常年在封地,二十未娶,如今又因尼姑失踪一事毁了名声……哎,窝囊是窝囊了些,如今京里的贵女哪个不是避如蛇蝎?你父亲虽说是虚职,好歹也是正二品,你又是家中嫡女,给三皇兄做个正妃也是成的!”
吴十一娘垂泪道:“我哪还敢嫌弃旻王殿下?要是真有这个福分……”吴十一娘往地上一跪,“六公主便是我的恩人了!”
“旁人看的是帝王之尊看的是京中繁华权利纷争,指不准你是傻人有傻福了!这事既然等不及就莫等了,你赶紧回去,让你母亲来宫里求求母后,明个大祀之前,一定要求到父皇册妃的旨意!依我看,这事要成了,程宰相便少了吴家这个臂膀,母后自然乐见其成。”
吴十一娘赶紧起身:“那我赶紧回府……”
六公主垂下的眼睑倏然睁开,眼角勾起诡秘的狭光。
吴十一娘一走,六公主由奚嬷嬷伺候穿上褙子,宫女已经备好轿撵,有素的搀扶六公主上轿。六公主道:“往东宫去。”
王皇后正由嬷嬷伺候着穿深青色翟衣。六公主进来时,只见王皇后的背影,五彩翟纹如百鸟群飞。“今个这是怎么了,一早请了安,这才巳时二刻,你二皇嫂说你跟本宫不亲厚,你要是每天都跑的这般勤,她怕是要自个打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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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嫂就爱说笑。母后是一国之母,可不止是儿臣一人的母后!儿臣若是都像二皇嫂那般,那才是真的没规矩!”六公主不卑不亢道,“你们且下去,今个就由儿臣来给母后更衣。”
六公主踱到王皇后面前,拉好襟,束玉带时,王皇后推开她的手:“行了,到底是公主,做不来奴才做的活计!且坐着罢,无事不登三宝殿,有话直说罢。”
“母后,这是要变天了呀!”六公主扑通往地上一跪,“儿臣虽与程家走的近,但是儿臣也晓得,二皇兄才是儿臣的嫡亲兄长呀!他程家……若是夺了储君之位,哪还有儿臣的立身之所?”
王皇后轻笑:“我一直以为你跟程家人走近了,也同化成程家人了呢。”
王皇后琢磨着六公主的表情,六公主声泪俱下:“儿臣……这还不都是母后逼的!母后眼里只有二皇兄……从小就没有儿臣!二皇嫂也不待见儿臣,儿臣也是气呀,儿臣就想着,儿臣偏要跟程家祁家走的近,儿臣以为儿臣越是走的近了,母后便能看儿臣一眼了!儿臣错了!母后反而更不待见儿臣了!”六公主忆起伤心事,“儿臣就不明白,她王十娘有什么好,不就比儿臣能装柔弱么,儿臣可是母后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呀!”
“瞧瞧,瞧这委屈样,”王皇后搀起她,“爱之深责之切,你是本宫的闺女,十娘是侄女,孰轻孰重本宫能不分明么?”
王皇后当然不待见六公主。谁做了驸马便只能任虚职,在偌大一个京城,公主非但不抢手,反而让人避之不及的。而王家女,日后跟谁联姻都是她的助力!
六公主这几年跟程家祁家走的近,王皇后看着心烦,崇庆帝也想不起这个适龄公主,王皇后索性把她的婚事都给撇在一旁。王皇后也是一肚子火,谁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的胳膊肘往外拐?王皇后索性给她致命的教训:你跟程家祁家再好有什么用,你的婚事可是本宫做主的!
如今六公主主动求她,王皇后也不难为:“民间有句俗语说的好,女儿是母亲的小棉袄。女儿闹别扭,母亲身子就冷了。女儿回来,母亲只有高兴的份,哪还会计较这些有的没的?你能想明白,就依然是本宫的掌上明珠。”
六公主带的消息,让王皇后大怒。
王皇后是把程宰相恨得牙痒痒:“他程宰相算什么!什么狗屁文臣领袖,什么直谏忠臣,什么国家栋梁!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卖女求荣、玩弄权术的小人!当年靠妹妹惠妃,如今把女儿外孙往火坑里推!你大皇嫂,一副程家人脾性,就是个拧的!难怪周内司不与他一路……你以为程宰相笼络这些大臣靠什么,那是靠白花花的银子!这些个臣子附庸风雅视金钱如粪土,总要有人掏粪给他们不是?本宫就不信祁家没有被掏空的一天!”
六公主那袖子拭泪,心底嗤笑:你王家,还有那些世大族,哪一个不是蛀虫?
“大皇兄提前去太庙,这捅出来也是大孝。大皇嫂此举也是万无一失的,官员有序,这是母后也拦不住的!母后,眼下我们该当如何?”
“那就让周内司自个选路罢,他程家会玩的把戏,本宫也会。”王皇后眼睛眯起,“周内司想中立,哪有那么容易的事?这事本宫要是赌岔了,本宫输也甘心。”
六公主收回袖中的手拳了拳,果然如她所料。
“周内司一手提拔了祁家,万一周内司真的选了大皇兄?”
“周内司要选,谁能拦得住?还用得着等到现在?从朝堂鉴瓷,到大祀,宋家比当年祁家还略胜一筹。那个宋筠娘,机巧玲珑,一副柔弱的狐媚相!怕是周内司真的存了这份心了……”王皇后心里默了默,“宋家的亲戚程家,禹州首富来着,那可是投了范参政的!那个字字珠玑在禹州都是才名鼎盛的,叫什么程琦来着,他的前程,可都捏在我王氏的手中!本宫可不信这是巧合,眼下宋家青瓷要想出头,也少不得我王氏这把火!”
六公主抬眼,小心翼翼道:“周内司真会为了宋家,站二皇兄的队?”
作者有话要说:明晚下更。
第66章 真假周内司3
巳时的一轮太阳是瑰丽的炫目,悬挂天边。一夜积起的薄雪开始消融。
安公公连呼几声“阿弥陀佛”,赶紧安排太监宫女去扫雪:“手脚都给本公公放利索些!辰时本公公要是瞧见山路到太庙有丁点的雪,你们仔细着你们的脑袋!”
筠娘子主动加入扫雪大业,安公公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她,朝孔大夫人道:“你瞧瞧人家宋筠娘,凡事明白个轻重缓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闺阁小娘子,拿起锹来也是有板有眼!”
“皇上大寿,大祀尽孝,筠娘只想着尽一份绵薄之力,让皇上和殿下百官们,一路干爽的走来。这时哪还顾得上闺阁仪态,”筠娘子戴着盖头的脸往下一垂,“筠娘小门小户也不懂什么大道理,教安公公见笑了!”
周二少夫人冷笑:“一个小门小户的小娘子都晓得尽孝尽忠,咱们要是不加把劲,怕是大不逆的帽子都能扣下来!东边的偏殿,就由我跟丫鬟们包着了!”
孔大夫人喏喏的领了西边的偏殿,便带人下去了。筠娘子带的人最少,简单的分派了下,举目四顾只见一片热火朝天,一手提锹,一手提裙,徐徐下了台阶。
沿着山路上,都有宫女和太监在铲雪,筠娘子装模作样的一个石阶铲一下,一步步往下退。
直到退到半山腰,已是无人之处。
山腰是下面一左一右两个岔道的交汇处。筠娘子本意是偷着去岔道的分岭口,提着裙子要下去时,赫然只见雪地上一行脚印。
筠娘子蹲□,用手丈量了下,估摸着有八寸长。
筠娘子有些眼热,记起杨武娘的绣鞋便是八寸长。杨武娘长着一副男子的大脚,这个脚印定是男子的!
一行脚印断在了路边的灌木丛下。筠娘子眉头拧起,这座山上山只有这一条路,山脚下有护卫守住。这个脚印就像凭空落下的一串,前不着太庙,后不着山径。
过了灌木丛便是密林了。筠娘子起了心思要循这串脚印,猛的一抬头转身,背后只有太阳照射的阴影。
她怎么感觉身后有人?
筠娘子用锹铲掉脚印,嘟囔道:“哎,看你和武娘脚一样大的份上,我就帮你毁踪灭迹罢。”
筠娘子扒开灌木丛,钻了进去。过目之处是绵延的山峰皑皑的白雪耸立的大树。
筠娘子眼尖,又看到了那串脚印。循着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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