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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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棠和执棋都慌了:“我去拿扫帚来。”

一丫鬟冷声道:“我可等不及,把瓷片都给捡起来!”

秀棠和执棋规规矩矩的捡好后,垂首各站一边。

四抬大轿平稳通过。

就在前面两个丫鬟踩上玉兰的泥土时,鞋底一个打滑,整个人身子一塌,惊叫出声。

轿子向前一沉!

秀棠和执棋眼疾手快的扶了上去!

“咳……咳……咳咳咳!”

年轻男子的声音!

轿子里面细微的咳嗽声,被秀棠和执棋听的分明!

轿子又恢复了平稳,秀棠告罪道:“都是我们的不是,还请姐姐们不要跟夫人说起。我们打翻了玉兰花,回头就够娘子骂的了……”

一等丫鬟冷哼一声便走了。

秀棠一把抓住执棋的手,“我们从另一条廊子拐到望风楼,我家娘子说周内司一定去望风楼。”

“望风楼不是娘子们今个看戏的地方么?”

“你走还是不走?”

秀棠和执棋躲在望风楼的墙边,看丫鬟们把轿子抬了进去,门吱呀一声关上。

很快四个丫鬟都走了出来。

门又大开。

秀棠仰头,只见二楼的窗户已经关的严严实实。

执棋费解:“娘子们在一楼看戏,周内司在二楼,他总不能把窗子关起来看吧?”

秀棠撇嘴:“你笨!看戏的时候谁会注意楼上的窗户?”

****

秀棠和执棋汇报了消息后,祁孟娘一边婆娑着自个的指甲盖,一边慢悠悠道:“难怪夫人说‘筠娘子是聪明人’!要不是我家执棋亲眼所见,我倒以为你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了?”

祁孟娘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你凭什么说此人就是周内司?”

筠娘子不得不解释道:“其一,夫人今个心情颇好,喜形于色,与昨日判做两人。可是昨日夫人忙了一天又遇到炭炉一事,加上又歇的晚,没理由这一早换了新衣裳如此喜笑颜开。

其二,夫人月前就请了‘走马派’伎艺人,据说‘走马派’可是除了皇宫就只有达官贵胄之家才能请得动,他们又岂会愿意到后院给咱们小娘子们助兴的?除非——用的是一品瓷内司的名头!”

最可疑的就是:藏火绝技。试问这世间有几个女子能看藏火戏的?藏火伎艺人不着衣裳,仅披着锑袍耍火,这也是我在家窑里听说的,大家娘子不知这个也是常情。

其三,就是搭台子。戏台搭的很高,根本不适合从一楼看,可是若是换作二楼,那就是太惬意不过了!

其四,夫人若真是为了贺端午,有这样的好节目没理由连太夫人都不知情……谁不知道夫人对太夫人可孝顺的紧。”

三位娘子异口同声:“也就是说这个人一定是周内司!”

筠娘子莞尔:“现在你们也知道周内司在哪儿了,既然是选妻嘛,自然是周内司自个来选。至于我呢,我弃权!我是给夫人送瓷礼来的,这礼也送到了,别的我就不搀和了,还请三娘代我跟夫人辞行。”

筠娘子站了起身,携秀棠秀娇就要离开。

“慢着!”

祁孟娘可从不留聪明人。

五年前元家一倒,周内司继职,祁家白瓷方有了出路。祁孟娘是祁大老爷所出的嫡长女,身为商贾之家的女儿要嫁个好人家有多难,这点祁孟娘深有感触。祁孟娘心性高非要搏个好人家,以至于如今落个连说亲的人也没有。不过自周内司相中了祁家,祁家做了白瓷第一皇商。

祁家富了不假,可惜不“贵”。

要想“贵”,必须有人承个官做。

祁二老爷的寒窗二十年苦读苦无成效,好在终归听劝另辟蹊径考了制科,考“杂色”本就被读书人看不起,加上他考了还是最差的五等。五等一般都是与官无缘了,不过好在有周内司这层关系,便被发到一个小县城里面做了通判。通判说起来好听——是个监视知州或者知县的活计,终归是在知州或知县手下讨生计。

也总算是“富”、“贵”两全了!

祁孟娘攀上知州夫人,做足了功课,就差最后一步。

祁孟娘明眸弯起,红唇一启,朝刘三娘和刘五娘道:“两位妹妹这么快就放人,是不是太草率了?宋筠娘想弃权是吧,我倒有个最好的法子。”

筠娘子毫不回避的正视她:“祁孟娘有何高见?”

“活人有的是机会卷土重来,宋筠娘难道不知,只有死人——才是彻底弃权么?执棋、弄笛,还不给我把宋筠娘制住!”

秀玫笑道:“五娘,这二对二,胜负难算,加上我,三对二,岂不刚刚好?”

刘五娘点头:“也是,反正咱们也知道周内司在哪了,留着宋筠娘也是麻烦!”

秀棠忿恨道:“你们——你们——过河拆桥!”

执棋、弄笛、秀玫就要过来辖制秀棠和秀娇!

筠娘子抬头看天空,一大片的乌云也遮不住这刺眼的阳光!

筠娘子头也懒得回:“放开我的丫鬟!我只说了一点你们就急着杀人了,是不是太草率了些?我可有言在先,我还知道周内司是冲着谁来府上的呢!”

祁孟娘不屑道:“如今是我们三个各凭手段的时候!难不成你是周内司肚里的蛔虫不成?”

筠娘子回头,逼视祁孟娘,笑意疏离,斩钉截铁:“祁孟娘,我还就是——周内司肚里的蛔虫!”

刘三娘打圆场道:“急什么,合着她也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既然宋筠娘这么乐于给我们三位做嫁衣,我们可不能辜负了她的一番好意!”

秀棠只觉如竹峭立的筠娘子萧瑟煞人。

秀棠鼻尖一酸,只听筠娘子道:“秀棠、秀玫,你们两个去后门看看,那辆黑楠木马车还在不在了?这辆马车秀棠你还说过很贵气的……”

刘三娘念头活泛起来了,确实有那么一辆马车……

刘三娘蹙眉道:“‘玫娘’你可要把眼睛瞪大一些!”

乌云遮了太阳,风四起,吹的筠娘子透心透肺的凉。

乌云飞走时,太阳更亮,筠娘子还不能适应突如其来的光热。

秀棠和秀玫带回消息:“那辆马车确实停在后门。”

“那就是周内司的马车!”

刘三娘一个激灵,与筠娘子异口同声:“那就是周内司的马车?”

筠娘子与刘三娘视线交汇,点头道:“那几日巷口都有人盘查,每来一位小娘子都有登记。除了这辆马车。三娘你应该还记得你质问金嬷嬷的时候,金嬷嬷反而打太极给糊弄过去。夫人让三娘在门口接见娘子们,自然不可能为着一个娘子隐瞒三娘。除非,马车里坐着的就是周内司!”

“周内司如今人在望风楼上,马车停在门口,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祁孟娘轻蔑道。

筠娘子悠悠道:“祁孟娘你怕了?你怕我说出真相,你怕三娘有了我这个助力,到时候你就未必是赢家了!”

“你少挑拨离间!”

“哼,本来我还真不想搀和的,昨晚我们说的好好的,只要我什么都不说,你就放我一条生路。可是才一晚,你就赶尽杀绝!本来我都是站你的队,想巴着你祁家的名声给我宋家青瓷一个出路!就因为我救了三娘——你就恨上了我!”

“你胡说什么?”

“我根本没有胡说——因为周内司——周内司相中的人就是——你祁孟娘!”

刘三娘和刘五娘都冷笑起来。

筠娘子趁胜追击:“三娘,我来知州府送拜帖,周内司的马车就跟在祁孟娘的身后是不是?

三娘,昨天一早,你还错以为这是祁孟娘的马车是不?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当年元家倒台就是底下瓷商使的坏!祁家和周家鱼水情深,祁孟娘昨晚就说了,若是周内司不娶她,祁家就跟周家鱼死网破!祁孟娘为何会拉拢这么多小娘子,她就是让周家离了她祁家就没法转!

周内司一直跟在祁孟娘的身后,是为着什么?祁孟娘聪明绝顶容色漂亮,如今连周内司都被迷上了——鹤蚌相争渔翁得利,祁孟娘打的一手好算盘!”

刘三娘揉了揉额头,面容惨淡:“难怪母亲和嫂子迟迟不给我做主,原来周刘两家根本就不会亲上加亲!”

筠娘子话锋一转,宽慰道:“三娘莫太忧心,据我看来,周家可不是离了祁家就转不动了……周内司能抬一个祁家出来,就能抬一百个张家李家!周内司品性高洁才高通达,元家要是能出得了周内司这样的人又岂会败落?周内司挑选的贡瓷,连最清廉的程宰相都赞不绝口呢!”

筠娘子一语定音:“我想,这才是夫人请了这么多瓷商家娘子来作客的缘由!夫人为了周刘两家亲上加亲,可真是煞费苦心呢!三娘可莫辜负了夫人的一番心意。”

筠娘子挑眉看刘五娘:“五娘姿容脱俗,想必也是有机会的!”

第20章 争夺周内司4

过了午膳,筠娘子携手刘三娘,与祁孟娘和刘五娘一道进了望风楼看节目。知州夫人容色明艳的端坐在主座上,刘三娘和祁孟娘一左一右挨着她坐。

最后一个节目,只见一个奇装异服的女伎艺人福身道:“请夫人赐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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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州夫人示意金嬷嬷呈上了一匹华丽的绢帛,“锦娘大老远过来辛苦了,这个礼我可受不得。”

只见锦娘端坐案前,叠起绢帛,手执剪刀,剪成蜂蝶。

骤然。

蜂蝶展翅而活,朝望风楼里飞了过来。

蜂蝶或在娘子们的发髻上翩飞,或在肩上歇息,或聚在一处,又散了开来。

知州夫人仰头,看部分蜂蝶朝二楼飞去,面上笑意是难得的慈爱。

半晌。

锦娘道:“难得夫人的一块好帛,这般毁了委实可惜。我且还了夫人。”

言罢,锦娘站了起身,广袖翻飞,蜂蝶召回,回到案上的帛上。

一匹帛又完好如初,哪有蜂蝶的影子?

所有小娘子们都站了起身,面露惊奇。知州夫人面露赞许:“这真真的是梦一般,我都快怀疑我这眼睛是生了魔障了。奇也!奇也!”

锦娘的声音如泉水穿石,细听又有那么些妩媚的味道。锦娘道:“夫人,这可不是梦,庄周梦蝶不知自个是谁,我想这帛也是梦了蝶。瞧这,还有一只蝴蝶舍不得回来呢,这帛可就不完整了。锦娘没能将这只贪玩的蝴蝶召回,这实在是锦娘的罪过。”

锦娘展开牡丹花开的绢帛,其中刚好有一个蝴蝶大的孔。

知州夫人开怀一笑:“妙哉!妙哉!”

锦娘仰头面向天际,微微一笑。锦娘又福身道:“锦娘今个失手了,废了夫人一块好帛,为表我的歉意,日后夫人还想看,尽管使唤锦娘好了。”

知州夫人更为开怀。小娘子们倒是互相打闹起来,争着从对方的钗髻和衣裳上找这只出走的蝴蝶,其乐融融。

****

筠娘子是挨着刘三娘坐的,刘三娘抓住筠娘子的手,狠狠的拧了一把。筠娘子吃痛,才发现刘五娘已经不在列坐。

知州夫人道:“这节目也看完了,不妨去花厅里赏赏花去,金嬷嬷,茶点都备好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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