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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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拉得很长,响亮的回旋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里,大姑娘小媳妇们一个个攀着门往外边望:“货郎,你且过来!瞧瞧有什么新鲜货色?”

“好多新到的,这位小嫂子自己选罢!”货郎直起身来往街道那边看了看,惊讶的喊了一声:“哟,过去了一个当官的!”

买货的小媳妇也瞧了瞧,见一辆四人抬着的软轿飞快的往前边去了,撇嘴笑了笑:“又不是八人抬着的,也没什么好神气的,京城里到处都是官儿,这坐四人抬的轿子,已经是寒酸了。”

交谈之声零零碎碎的,轿子里头的人也听了几耳朵,掀起侧面软帘看了看外边,微微一笑,他本来可以坐八抬大轿,可不想张扬,还是喊了四人抬着便出来了。

今日柳元久接了张帖子,发请帖的人是二皇子徐玟琛,约他今日去用晚饭。柳元久看着帖子便觉奇怪,柳家和徐玟琛一直走得不近,为何他会无缘无故的约他呢?可是毕竟人家是二皇子殿下,约你一同用饭便是给你面子,难道还拒绝不成?柳元久哪里敢推辞,只能答应下来。

酒楼定得有些偏远,没有在京城的繁华地段,柳元久下了轿子,见外边那条街道上虽然还是人来人往,可远远不及御道街那般热闹。自己面前的酒楼半新不旧,上头垂垂的挂下了一串大红灯笼,忽明忽灭的照着招牌上边几个字“会心阁”。

店小二站在门口,见着柳元久张望着店铺的牌匾,赶紧迎了上来:“客官贵姓?”

“柳。”柳元久瞧着这酒楼,总觉得有几分诡异,停在门口,有些不想提脚。

“柳老爷,请跟我来,有一位客人正在等您哪。”店伙计热情的将柳元久往里边接:“都到了好一阵子了呢。”

到了那包间,柳元久刚刚迈进去一只脚,就见里边徐玟琛已经站了起来:“柳大人事务繁忙又勤勉努力,一直想约着吃个晚饭都找不到时间,今日见柳大人得了空,终于有幸和柳大人好好亲近一回了。”

柳元久笑着拱了拱手道:“二殿下太客气了!柳某倒也不是那般忙,只是习惯了家中膳食,不喜在外边用膳而已。”

徐玟琛哈哈一笑:“看来柳大人府上厨娘烧得一手好菜,玟琛倒有些担心了,不知道这饭庄的菜式可否合柳尚书胃口。但是不试怎么知道呢?柳大人,快请坐!”

包间里边空无一人,只有一个侍卫守在徐玟琛身后,柳元久看着这空荡荡的包间,面前却摆着一桌子丰盛的饭菜,不知道徐玟琛究竟要闹哪样,疑惑的看了看那徐玟琛道:“二殿下可是有事找柳某?”

徐玟琛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道:“柳大人,不用着急,玟琛确实有事相求,但现在却还不忙,先说说别的事情再谈正事儿罢。”

“有什么正事便请二殿下直接说,柳某何德何能让二殿下浪费时间?”柳元久看着徐玟琛的脸,心里想着今日看起来是鸿门宴,大约不能轻易走脱的了,不如自己直接问问他,看他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

“好,好,好,柳大人果然爽快!难怪父皇青眼相加,命柳大人一人独领两部侍郎之职!听说,好像父皇还有意将柳大人升尚书呢,柳大人这般年轻就能做到正二品,可谓是飞黄腾达了!”徐玟琛的手指轻轻拍打着桌面:“柳大人,实不相瞒,我真有事情求你。”说罢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道:“这几个人,柳大人能否看着给安排个好的职位?最好是一些能说得上话的衙门。”

柳元久接过那名单一看,心里顿时了然。那名单上全是萧国公府的子弟,或者是与萧国公府有关系的人,徐玟琛这不是变着法子在往朝堂上安排自己的人手吗?这种事情,自己怎么能做?拿着那张纸,柳元久对着徐玟琛摇了摇头道:“二殿下,你也知道,这吏部安排官员的调遣,实际上是要听从皇上的旨意,我们只负责推荐合适的人给皇上,可是否通过,还得皇上说了算。”

听着柳元久这回答,徐玟琛的脸色马上便难看起来:“柳大人,吏部把持朝中大臣升迁,这是连黄口小儿都知道的事情,柳大人这么说,未免有推辞之意罢?”

柳元久惊得站了起来,连忙朝徐玟琛躬身行礼:“二殿下有命,柳某又怎敢推辞?只是这事儿委实重大,也不是柳某能一手遮天的,还请二殿下体谅柳某的难处!”

徐玟琛见柳元久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也不着恼,淡淡一笑道:“柳大人,你现在不愿意帮玟琛的忙,是因为你们柳府想要立在中央,不偏不倚,可于柳大人来说,这却绝不是你能置身事外的。”

柳元久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子,瞧着徐玟琛一脸的笑容,心中疑惑,这二皇子殿下是在跟自己打哑谜不成?柳府能不搅到立储这一趟浑水里去,自然是再好也不过了,为何二皇子殿下这般决断自己不能置身事外?

“二殿下,柳某实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柳某得皇上提拔,自然是要为皇上效力,其余的事情倒没有作他想。”柳元久朝徐玟琛点了点头:“若二殿下是来与柳某说这事情,柳某实在是无能为力,还请二殿下恕罪。”

“柳大人,你且坐下来,不要着急。”徐玟琛笑了笑:“今日请柳大人来,还想让柳大人见见一位故人。”

“故人?”柳元久有几分吃惊:“不知是谁?”

“柳大人有两位千金一位公子,只是好像长女已经走失了快两个月了?”徐玟琛的眉毛抬了抬:“贵府难道就不派人去寻她的吗?”

明珠?柳元久的脑袋“轰”的响了一声,看来那个幕后人已经来到前边,他就是二皇子徐玟琛。

包间的门悄悄的被推开了,柳明珠慢慢的走了进来,见着柳元久微微弯腰:“父亲。”

柳元久的目光落在了柳明珠微微隆起的腹部上,刹那之间,他气得眼前一阵发黑,这就是自己的好女儿,还没有出阁便珠胎暗结,还好意思出现在自己面前喊自己做父亲!他沉着脸坐在那里,也不回应,只是冷眼看着桌子上的饭菜。

“快扶了九小姐坐下!”徐玟琛朝柳明珠身后的两个丫鬟喊了一声,柳明珠也落了座,一双眼睛里含着泪水望向柳元久:“父亲,你便这般厌弃明珠了不成?”

柳元久端着一张脸道:“你别喊我父亲,还未出阁便失了清白,我柳元久可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柳明珠的泪水滴答滴答的落在了碗里边,她咬着牙道:“父亲,女儿肚子里边的可是二皇子殿下的孩子,金尊玉贵,父亲又何必如此来辱骂女儿?以后二皇子若是能登位东宫,承继大统,那女儿少不得也是一宫娘娘,父亲难道便不要为自己留一条退路?”

“这朝堂上的事情,哪里容得你来说三道四?”柳元久听着柳明珠竟然说出这般话来,更是心中气愤不已,指着柳明珠便骂道:“你这种不知羞耻,心比天高的东西,快些闭嘴!你跟我们柳家从此以后再无瓜葛,休得认错了人!”

柳明珠也实在猖狂,竟然提到了二皇子登基为帝的事情,这是若是让别人听了去,一本参到皇上那里去,柳家便全被她带累了。柳元久气得满脸铁青,坐在那里好半日不说话,手都有些发抖。

“柳大人,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徐玟琛瞧着柳元久这模样,心中不免有几分失望,原来听着柳明珠说,柳元久极其宠爱她,可没想到现在柳元久的态度与他想象的有几分出入,根本没有将柳明珠当一回事,而且还扬言要断绝了父女关系,这可让他有几分骑虎难下了。

看来亲情打动不了柳元久,只能用狠招了。徐玟琛的嘴角拉了拉:“柳大人,面前这可是你的宝贝女儿,你难道一点都不眷顾了?”

“我从今以后,便只有一个女儿,坐在旁边的这个女子,我不认识。”柳元久硬了硬心肠,总不能为着一个柳明珠,将整个柳氏家族给撘进去。

“柳大人真有壮士断腕的决心,好、好、好!”徐玟琛拍了几下手掌,表示赞美,又朝旁边的侍卫点了点头:“将送给柳大人的那东西拿出来给他。”

侍卫点了点头,从身上摸出了一个信封,双手呈到柳元久面前:“柳大人请过目。”

柳元久将信封口子撕开,将里边的信笺抽了出来,才看了两行,便迅速抬起头来望向徐玟琛:“二皇子殿下,你可真是费心了。”

徐玟琛脸上有着愉快的笑容:“柳大人,我劝你还是乖乖的站到我这边来,不说你有这么多贪赃枉法的把柄在我手中,就是冲着你的女儿与你的外孙,你也该向着我不是?放心,我不会让你积极出头,只要暗中协助就行——例如,替我安排了那些人。”

柳元久“呼”的站了起来,一张脸色很是难看:“二皇子,你这些所谓的把柄都不是真的,你难道还想吓唬我不成?”

“吓唬不吓唬,咱们走着瞧,柳大人,我给你三日时间,若是这三日里你不给我答复,那便休怪我不客气了。”徐玟琛坐在那里,一双眼睛盯着柳元久不放:“柳大人,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是吗?莫非柳大人忘记了当年方家的事情?”

柳元久咬了咬牙,朝徐玟琛一拱手:“二皇子殿下,柳某告辞!”

瞧着柳元久匆匆离去的背影,徐玟琛伸手将柳明珠的下巴扣住,一张脸阴阴的朝她压了过来:“乖乖,你不是说你父亲最是疼爱你,为何他却是连你都不相认了?他疼爱的,恐怕是你那妹妹柳明媚罢?”

柳明珠难受的扭了扭身子,徐玟琛的手用了几分力气,让她觉得有些难受:“殿下,还不是你……”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委屈得眼泪珠子不住的往下掉:“若不是我未出阁却先有了身子,我父亲又如何不会认我!”

“怎么,你不高兴为本皇子生儿育女?”徐玟琛的脸色很是难看,手指上的劲道更是重了几分:“你这贱女人,若不是瞧着你肚子里头还有本皇子的孩子,就冲着你父亲不认你,我便要将你赶出府去!”

柳明珠唬得眼泪都不敢流,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徐玟琛,那个在自己耳朵边上甜言蜜语的二皇子去了哪里?为何他忽然就是一副翻脸不认人的模样?她委委屈屈的低声说道:“二殿下,明珠、明珠没有说不高兴为你生儿育女……”柳明珠吸了吸鼻子,带着哭音说道:“明珠只是伤心父亲竟然不认我了。”

徐玟琛将手松开了几分,他忽然想到柳明珠还有一个身份便是安平公主的外孙女儿,再拿她去试探试探安平公主,若是她肯站到自己这边来,虽说助力不大,可多一个帮手总没有坏处。

想到此处,他朝柳明珠笑了笑:“乖乖,你别想太多了,有身子的妇人可不能总是哭,咱们快些回去罢。”

柳明珠坐在那里,莫名其妙的望着徐玟琛,不知道他为何忽然间又变了脸色。但无论如何她还是很庆幸徐玟琛的手指离开了自己的下巴,方才他用力太猛,让她觉得自己的下巴几乎要被捏碎了一般。

“是,殿下。”柳明珠站了起来,低着头,由两个丫鬟扶着,慢慢的走出了那包间,走到酒楼外边,瞧着乌漆墨黑的天幕,没有月亮,只有几颗微弱的星子,心中不免伤感,眼泪珠子又悄悄的流了出来。

柳元久快步走进了玉瑞堂。

玉瑞堂里的偏厅里头,柳老太爷与柳老夫人正在用晚膳,见柳元久急急忙忙的走进来,两人皆是一愣,多长时间没见着柳元久这般着急了?为何今日他的神色如此慌张?

十多年前,为了杜若兰,柳元久也曾这般急急忙忙的来向两人求情,一脸的焦急,额头上边全是汗珠子,颤抖着跪倒在他们面前,苦苦哀求不要将杜若兰赶出府去——现在,究竟又是为了什么事情?

“父亲,母亲,今日二皇子殿下来找我了。”柳元久坐到了桌子旁边,眼中全是焦急神色:“我见到了明珠。”

这个消息仿佛并未带给柳老太爷很大的震撼,他端着碗扒了几口饭,将碗放了下来,接过曼青递上的帕子擦了擦嘴:“见到她又如何?我们柳家已经没有这个人。”

老四这丫头,听说还未出阁便有了身孕,这可是天大的耻辱,这事若被人知道了,柳府在京城里边都会被人指着背皮说话,恐怕几年都抬不起头来,就连下边几个孙女的亲事都会有影响。

柳老太爷已经决定了,对外宣称柳明珠已经暴病身亡,今年过年便将族谱上柳明珠的名字后边注个病故,到家族的墓地里头给她做个假坟,这样也能将这事情掩盖过去。可没想到她今日又阴魂不散的出来了。

“父亲,明珠肚子里边的孩子,是二皇子殿下的。”柳元久抬起手来,用衣袖擦了擦汗:“这事儿却有些棘手。”

“孩子是二皇子的又如何?总不至于为了她要搭上我们柳氏一脉!”柳老太爷脸上这才有了几分薄薄的怒意,他皱了皱眉头:“二皇子此举,分明是想要将咱们柳家拉下水去,可这水如何能下?我暗地里观察了许久,十丫头说得没错,皇上心中,恐怕还是惦记着要立明妃生的四皇子为太子,咱们站队可不能站错!”

“父亲的意思?”柳元久小心翼翼的问道:“莫非是想支持四皇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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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四,你是糊涂了不成?现在支持四皇子,虽说有可能他能顺利成为东宫太子,可皇上百年以后,他能把持得大局住?他母族式微,自小被遗弃在明月宫,身后没有支持者,你认为他登基以后天下不会大乱?英亲王府、镇国将军府、萧国公府、魏国公府……谁又会心甘情愿伏低做小?”

柳元久微微沉默了下,点了点头:“父亲说得没错,四皇子若是继位,恐怕也不会坐得长久,必然有人反叛,天下又是一场浩劫,生灵涂炭。”

柳老夫人听着父子两人的交谈,没有开口说话,身后的曼青却忍不住微微颤抖了下身子。柳老夫人伸出手去点了点桌面:“曼青,你去将碗盏收拾了。”

曼青点头应了一声,但手脚完全不似往日这般麻利,桌子上的几个碗盏收拾起来,似乎花了比往日长了几倍的辰光,她一边用抹布擦着桌子,一边就听柳老太爷低声道:“况且四皇子打小身子骨儿便不好,许是明妃怀他的时候身子虚弱,所以先天不足。我听说……这些日子,仿佛四皇子又犯病了,宣了几个太医去瞧过,都说那病根儿找不准,不好治。”

“难道不是皇后娘娘做下的手脚?”柳元久皱了皱眉头:“我想太医们这般含糊其辞,肯定是有原因的。”

“所以说,我们可不能站错队伍。站在四皇子那边,虽说或许能扶持着他登上储君之位,可以后咱们柳家也要给四皇子陪葬!”

柳元久心中一凛,从怀里摸出那个信封出来:“父亲请过目,这是二皇子殿下方才交给我的,他说三日内要我给他答复,若是三日没动静,他便要将这些东西送到皇上那里去了。”

柳老太爷抽出里边的信笺看了看,将那信封信笺扔到了桌子上头:“这不是当年对付明妃娘家一般的手腕?”

“是。二皇子殿下还让我仔细考虑清楚,威胁我道,难道想要落个方家的下场。”柳元久摇头叹气道:“父亲,这可怎么办才好?”

“咣当”一声脆响,将屋子里几个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曼青蹲在地上,手忙脚乱的捡着那几块粉碎的瓷片,稍不留神,瓷片划破了手指尖,鲜血流了出来,一线红色迅速的染红了她的指尖。

“曼青,你放着罢,赶紧去内室,让银花妈妈给你上点药。”柳老夫人瞥了曼青一眼,心中知道她此时心里激动,也不责备她:“东西先放到这里,过会我让人进来收拾。”

“是。”曼青捏着手指飞快的跑了出去,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这么多年了,她终于知道了是谁在害方家,原来是二皇子殿下!她全身都在颤抖着,冤有头债有主,自己怎么着也该想办法去替家人报仇!

一想到十多年前的冤案,曼青忍不住眼泪珠子滴滴的落了下来,那时候她才三岁,家中本来是其乐融融,谁知一场大难,让她忽然间失去了一切,若不是柳老夫人念着旧情,恐怕自己此时或许已经不在这人世了。

发配到西北去的那些家人,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叔叔、婶娘、哥哥,听说在流放所一次瘟疫中都已经故去,只余下叔叔家的一位堂兄和一位堂姐,昔日也算繁华的方氏家族,现在就只有孤枝零叶了。

望着自己手指尖冒出的鲜血,曼青咬了咬牙站在那里,望着黑漆漆的天空,心中暗自下定了决心。不管事情多么艰险,自己总要去试上一试!

“曼青,如何这般不当心!”银花妈妈替曼青包扎着伤口,一边埋怨着说:“素日里你可是个小心行事的。”

“一时疏忽,竟然失手了。”曼青低声回答,有几分心不在焉。

“你打碎的是什么碗盏?是不是那定窑的细白汤盅?那可是老夫人最喜欢的。”银花妈妈唠唠叨叨的说着,似乎在替曼青担心:“这么多年,你都没有挨过老夫人的骂,今日恐怕是要受责罚了。”

两人正说着话儿,就见柳老夫人扶了金花妈妈的手走了进来,见着曼青与银花妈妈坐在那里,柳老夫人似乎不经意的说了一声:“曼青,你好好歇着,这些日子都不用管旁的事情了。你呀,就是心思太多了,心中存着事儿,做起事情来便神思恍惚了,以后可不许再胡思乱想了。”

曼青站了起来应了一声“是”,赶紧上前去搀扶柳老夫人,柳老夫人望了她一眼:“你别动手了,免得戳着指头尖儿又疼了。”

“是。”曼青怅然若失的望着柳老夫人,就见候在一旁的曼珠走了过去,扶着柳老夫人的胳膊跨进了内室。

“没事儿,老夫人没责怪你便是好事,快些歇着去!”银花妈妈拉了拉曼青的衣袖:“别愣着了。”

曼青点了点头,却没有往自己屋子里头走,只是迈步走了出去,站到了中庭的香樟树下,愣愣的望着那一树婆娑,在这乌黑的夜幕映衬下,树影黑乎乎的一团,仿若化身成了妖魔鬼怪一般,正鬼影憧憧的朝她扑了过来。

“曼青,你怎么还不进屋子去歇息呢?”身后传来金花妈妈的声音,曼青转过脸来,总算是让她等到了。

“妈妈,我正在担心着咱们柳府呢。”曼青望了望从后边走过来的金花妈妈,眼中有一丝惶恐不安:“我方才听四爷说二皇子拿东西威胁他,心中便慌慌的一片,也不知道咱们柳府以后会不会遇着麻烦。”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金花妈妈和气的笑了小:“你便放心罢,老太爷说了让四爷别往心里头去,以前明妃娘娘家那冤案,那可是朝野全体一片反对之声,大家都不赞成为明妃娘娘行国丧之事,而现在皇上还正准备拉拢柳府,又怎么可能偏听偏信?”

曼青轻轻的出了一口气:“那便好了。”

“只是……”金花妈妈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老夫人正在犯愁呢,也不知道拿九小姐怎么办才好。老太爷的意思是要一帖药将九小姐毒死,免得她留在这世上害人……”

“毒死?”曼青打了个冷颤,眼前浮现出一张桃花粉面来,这九小姐虽然性子有些骄躁,可也不至于要到死的份上罢?心中暗自有些惋惜,这么美的一个人儿,又是柳家的嫡出小姐,老太爷怎么就能下得了手去。

“嗨,你可别做出这副模样来!”金花妈妈伸手替曼青抚平了衣袖上的皱纹:“你别以为老太爷是心狠手辣,可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若不是九小姐勾搭上了二皇子,四爷又如何会被二皇子要挟?今晚九小姐还跟着二皇子去劝了四爷,竟然口出狂言,说要柳家扶持二皇子登基称帝,这若是被人知道了,可是灭族的大罪!”

曼青心中一惊,柳老太爷想的也没错,若九小姐真是这般糊涂猖狂,整个柳家给她陪葬都不够呢。再说她现在有了二皇子的孩子,那孩子生了出来,可真会让柳家处于一种不尴不尬的地步,万一这事宣扬了出去,京城里的人会如何看待柳家?柳家其余几位小姐的亲事那可是十分艰难了。

“老夫人……也同意?”曼青犹豫了一下,望了望金花妈妈,这种事情,柳老夫人或许不会赞成。

“老夫人也是同意的,可就是犯愁究竟如何才能近得了九小姐的身,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她给收拾了。”金花妈妈想了想,摇了摇头:“这可是一桩为难事儿,怎么着也该派个人进二皇子府去才行。曼青,这夜深露重的,你赶紧回去歇息罢,别呆站着了。”

“好。”曼青呆呆的应了一声,跟着金花妈妈举步往屋子那边走去,可脸上却有几分若有所思的表情,仿佛在思考着一个重大的问题。

黑色的夜,静悄悄的铺展开来,似乎要吞噬着这地面上的一切,天空里本来还有几点微弱的星子,此时也早已不见踪影,到处都是漆黑的一片。

“皇上,属下已经去查过,那消息没有假,千真万确。”穿着黑衣的暗卫站在徐熙面前,恭恭敬敬的回复。

“果真?”徐熙猛的放下了手里的奏折望着眼前的暗卫:“那柳九小姐真有这般本领?”

这后宫里边,闲话儿传得最快,这柳太傅家的十小姐进宫来给秦太后治病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似的,飞快的传遍了后宫的每一个角落,今日,就连素来不喜欢听闲话的徐熙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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