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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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媚一边笑着说:“知道呢,父亲。”一边走进了内室。

崔西正在帮杜若兰梳头发,那一把黑油油的发丝握在手中竟如丝绸般光滑,在明当瓦灯的映衬下,闪闪发光。杜若兰已经听到外边父女俩的说话声,见着明媚进来,笑着朝她招手道:“明媚,过来娘这边。”

自从生了儿子以后,保养得宜,心情又舒畅,杜若兰比在云州时圆润了不少,但是肤色也好了不少,白里透红,肌肤似乎有着莹莹光泽,就如白玉一般。明媚瞧着杜若兰那幸福的眉眼,心中暗自喟叹,这也真真是苦尽甘来了。

明媚轻轻走了过去,抱住杜若兰的胳膊,把脸贴在她的臂膀上,眼睛望着她,看着她和善的脸孔,依恋的嗅着她发间的香味,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温馨。依偎在她身边,明媚不由得想到了刘玉芝,孤苦伶仃,如浮萍一般飘摇在这人世间,泪珠子顷刻间就从眼里滚了出来。

杜若兰见到明媚的眼泪珠子,立时慌了神,赶紧拿出手帕子给她拭泪:“明媚,你这是怎么了?”她从来没有见到过明媚有这般无助彷徨的时候,心中很是吃惊,印象里头,明媚是个坚强的孩子,出了什么事情她总是沉着冷静的站在自己前边,不让自己受到半点伤害,可现在这模样,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一般。

“母亲,我要去救玉芝!”明媚把脸搁在杜若兰的臂弯里,泪流如河。

“玉芝?”柳三夫人疑惑的问:“刘同知家的小姐?她怎么了?”

“是,玉芝现在情况很不好。”明媚哽咽着把昨日晚上的事情说了一遍,抱住杜若兰的臂膀摇晃着:“母亲,你难道不怜惜玉芝?接她来我们柳府住到回云州罢!”

杜若兰听了也是长吁短叹,皱起了眉头,想了一会,这才像下定决心般说:“玉芝倒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我就去试试罢,就说你一个人在沉香阁里住着孤单,想接玉芝过府来陪你住一段时间。”

“母亲,我知道你是世上最好的母亲。”明媚止住了眼泪,笑着站了起来:“我先去玉瑞堂侍奉祖母起床,顺便帮母亲和我报备下——母亲,这事情要不要告诉祖母?”

杜若兰想了下,点点头道:“玉芝过我们这边来,老夫人定然知道,当然得告诉她。依着老夫人那性子,听了这事儿,绝不会反对的,你只管放心的去回过老夫人便是了。”

崔西开始在旁边一声不吭,现在听着杜若兰说要去玉瑞堂,赶紧上来阻止了她:“夫人,你现儿还是在坐月子呢,还有四日才能出门。”

明媚一怔,掐指头算了算,果然是这样,古人比现代人更讲究坐月子,没熬满一个月根本不能跨出屋子门。她望了望杜若兰,有几分无奈:“母亲,你还是别出去了,我自去与祖母说说便是,依着祖母那性子,也不会不管。”

杜若兰低头沉默了一阵子,这才抬起头来道:“我收了玉芝做干女儿罢,这般可怜的,在云州没过上好日子,到京城也是一样,没得一日安生。”

这倒是个好主意,玉芝若是有柳府的人为她撑腰,别说是左府,即便是刘同知,她的亲生父亲,也不敢再对她怎么样。明媚拿出帕子擦了擦眼睛,笑着向杜若兰行了一礼:“明媚代玉芝谢过母亲。”

走进玉瑞堂的时候,不见柳老夫人在,明媚心中着急,赶到后院那边去找她。柳老夫人刚刚起床没多久,曼青正在帮她穿上外衫,见到明媚走进来,柳老夫人眉开眼笑的说:“还是媚丫头有孝心,来这么早!”

给柳老夫人行了一礼,明媚轻声说:“祖母,孙女是来向祖母报备一下的。”

“报备?”柳老夫人看了下明媚,发现她穿着打扮都是外出的服装,很是正式:“你要去哪里?”

“孙女想要去光禄寺卿府上接玉芝来我们这边小住,请祖母准许。”明媚看着柳老夫人的眼神变得逐渐深邃起来,也不敢欺瞒她,一五一十的把昨晚光禄寺卿府上的事情说了一遍,眼见着柳老夫人的眉毛皱到了一块儿,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柳老夫人的手重重的拍了下桌子,上头一支金钗子跳了起来,几颗东珠撞击着桌面,发出了细微的响声:“这般歹毒算计着自己的亲人,真真是禽兽不如!媚丫头,你且在旁边等着,我用过早饭便与你去左府接人。”

明媚心里头十分开心,柳明卿说得没错,柳老夫人最看不惯这种龌龊事儿,自然会出手相助。有柳太傅府上最大的长辈去压着,料那左府也不敢如何,自然会乖乖的让刘玉芝跟着回柳府。想到这里,明媚笑得眉眼弯弯,挽起柳老夫人的手道:“还是祖母体恤人。”

柳老夫人望着明媚直乐:“你也别净拣着些好听的话来夸我,我看不惯的,自然要去管。”说着就吩咐金花妈妈去安排早饭,扶着明媚的手走了出去。

玉瑞堂里坐着一屋子柳府小姐,见明媚扶了柳老夫人出来,眼中神色各异,有羡艳的,也有嫉妒的,更有那柳*,一双眼睛里全是怨恨。

昨日黎玉立的亲事定了下来,她就陷入了一种深深的绝望里,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机会。虽然黎玉立要娶的人并不是明媚,可她依旧对明媚有着无比的怨念,若不是她将那刘玉芝带去踏青,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若是没有昨日的事情,指不定她与黎玉立还能修成正果。

一切都发生了变化,简直就是命中注定了一般,三月三日,春光明媚的日子,成就了刘玉芝,却让柳*没了希望。现在见着明媚扶着柳老夫人出来,柳*心中更不是滋味,嫉妒、怨恨与失落交织在一起,让她整颗心都扭曲了起来。

“祖母。”柳明珠站了起来行了一礼:“明珠有一件事情想与祖母商量。”

“珠丫头有什么事情便说。”柳老夫人瞧着柳明珠一脸希冀,心中有几分奇怪,昨日没有带她出去踏青,她一肚子不高兴,怎么今日忽然间便换了一张脸孔。

“祖母,还有几日便是明珠的生辰,今年明珠十五了。”柳明珠心中有些犹豫,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及笄可是大事,富贵人家里头一般要举办及笄礼,邀请有名望的夫人来为及笄的小姐盘发,这便宣示她已经成年,可以议亲。

“这事我知道。”柳老夫人和颜悦色对着柳明珠点了点头:“我会让你大伯娘好好安排你的及笄礼的。”

“祖母,我、我、我想请些客人来。”柳明珠脸色微微发红:“例如说公主府上的表兄妹们,还有英王府的乔世子。”

“哼。”柳明艳忍不住就要反唇相讥,可是一想着那日自己也能见着乔景铉,又忍了忍不说话,一双眼睛望向了柳明珠,带着不屑的神色,四房的小姐,母亲又是那般不光彩的故了的,难道还想和自己抢乔世子不成?

“请些客人来自然是可以的。”柳老夫人瞧着柳明珠那窘迫的模样,心里知道她是害怕被拒绝,昨日她想跟着出去,结果按着守孝的理儿不能外出,瞧着那会子柳明珠的脸色便已经是十分难看,现在若是再拒绝她,恐怕她会反弹着起来了。

及笄是女儿家最重要的事情,依着她这一次也没什么关系,不过就是想见见乔世子罢了,自己给英王府去下张帖子便是了,至于乔世子会不会来,那便要看他想不想来了。柳老夫人打定了主意,朝着柳明珠笑了笑:“我想想,若是英王妃愿意给你来盘发,乔世子自然也会得了这个信儿。”

“多谢祖母!”柳明珠的脸快活得发红,没想到今日柳老夫人竟然如此爽快便答应下来了,真是令她莫名惊喜。而且柳老夫人话里的意思是想请英王妃来给她主持这及笄的仪式,这可真是一种殊荣,想到此处,柳明珠全身都激动了起来。

柳明艳心中颇不是滋味,年前她及笄的时候,请的是大姐的婆婆南安王妃,怎么祖母便没有想着要给自己请了英王妃过来呢!由英王妃来给自己盘发,这意义又完全不同了。柳明艳越想越窝火,眼睛瞄向柳明珠,几乎都要冒出火来。

“你们用过饭以后便去清蘅斋跟着池姑姑继续学习规矩。”柳老夫人扫了一干孙女一眼:“快要大挑了,艳丫头与欣丫头更加要上心些。”

“是。”众人应了一声,带着丫鬟各自回转了去,明媚陪着柳老夫人在玉瑞堂旁边的小厅用过饭,便急急忙忙出了柳府,上了停在门口等着的马车,飞快的朝光禄寺卿府那边赶了过去。

清早街上行人稀少,柳府的马车走得很快,没有花到平日的一半功夫就已经到了那光禄寺卿府的大门前,柳老夫人也不急着下车,吩咐金花妈妈拿了一张大红名帖去给那门房。

金花妈妈脸盘子抬得高高,不紧不慢的迈着步儿走到那扇朱红的大门前边,那门房见着柳老夫人的马车,富贵异常,一条舌头吐在外边好半天收不回来,又见着这位贴身妈妈那傲慢的情态,知道是那世家大族里边的得力妈妈,早已挂了一脸谄媚的笑容迎了上去。

金花妈妈递过那张名帖,拉长着声音说:“我家主人乃是柳太傅府上的老夫人,今日特地来见见左府老夫人,还请通传一声。”

素日来光禄寺卿府的,不外乎是四品五品的官儿,来个正三品的也足够让门房飞奔着进去通传了,现儿听到是柳太傅府上的老夫人,门房唬得拿了名帖转身就跑,只怕自己跑慢了,马车里的柳老夫人会等得不耐烦。

左府的大堂此时正是热闹,左大夫人和左二夫人带着女儿们正在给左老夫人请安,听着门房来通传,说柳太傅府上的老夫人来了,左老夫人心里一惊,立即想到了昨晚那事儿,究竟是谁走露了风声,今日这么大早,玉芝那个手帕交就搬着柳府老太君寻左府来了?

想到这里,左老夫人连声吩咐:“还不快快请了进来?”停了下,又赶着说:“记得把中门开利索些!”一边瞧了瞧刘玉芝,就见她和平常无异,娴静的坐在那里,低着头儿,身后站着金柳和秦妈妈,两人的面色也看不出什么来。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罢?左老夫人看着那主仆三人的安稳模样,心里想着或许是那位柳小姐想过府来寻玉芝玩耍,柳老夫人喜欢这个孙女,也跟着过来了?就在左老夫人心里轮了几轮时,就见一群人拥簇着一个红衣妇人走了进来。

那妇人看上去不到五十,肤色白皙,双目炯炯,那身大红的衣服让她看上去高贵又高傲,左老夫人看得甚是惊讶,柳太傅年近七十,没想到这位老夫人却如此年轻!再看看这位柳老夫人左边站着一个绝色的丫鬟,右边扶着她的是上次来左府的那位小姐,一双眼睛如寒夜里的星辰般清冷,眼睛看向众人,脸上一双梨涡若隐若现,但左老夫人看着,却有满满的讥讽意味。

迎着柳老夫人到主座上坐着,左老夫人赶紧吩咐丫鬟去沏一盅大红袍过来,这大红袍是左府最好的茶叶,只有在身份尊贵的客人过府拜望时才沏上来的。柳老夫人慢悠悠的喝了一口,笑着说:“左老夫人这大红袍味道倒也还正,只可惜放得久了些,有些涩味儿。”

左老夫人听着,一口气差点没有提上来,却只能陪着笑脸说:“左府的茶自然是不能和柳府相提并论的,日后定当斗胆拜府,请柳老夫人赐一盅茶品品。”

听着这话,柳老夫人也不以为意,笑着说:“若是左老夫人有此雅意,改日定当奉陪。我是个急性子,左老太君可别见怪——我这孙女儿,娇惯得紧了,四房又只有她与一个姐姐,一心羡慕着别人家里边姊妹众多。今日一早便缠着我来左府,想接了老夫人的外孙女儿过府住上几日,左老夫人可不要不准许。”

左老夫人看着柳老夫人皮笑肉不笑的脸,心里一阵发憷,这明摆着就是事情已经败露,究竟是哪个嘴巴没把门的,一晚上就把这事情传到柳府去了!

坐在左首的柳大夫人听了这话,心中也是一急,昨晚儿子弄错了人,死了个丫鬟,这倒不打紧,多给些烧埋银子也就是了,可刘玉芝不能走哇,她走了,刘府的银子怎么办?自己少了个合适的儿媳妇,自己的女儿也失去了一个嫁人的好机会。自己正等着在这些天里把生米做成熟饭,然后修书一封去云州府,说刘玉芝和儿子两情相悦,向刘同知求娶,由不得他刘家不肯。

想到这里,左大夫人在座位上挪了下,眼睛焦虑的望着左老夫人,生怕她点头说“是”,那这机会就没了。

左老夫人望着柳老夫人笑了笑:“倒是有劳柳老夫人惦记着,我那外孙女儿顽劣不堪,哪值得柳府如此看待。我那女儿嫁了多年,一直未能相见,现在派了外孙女到京城来替她母亲尽孝,我只想多留她在身边几日,自是舍不得让她去别人家里。”

刘玉芝听着外祖母这些话,心里一阵发凉。昨晚的事情,外祖母并不是不知道,为何还要留她住在左府?难道外祖母也支持着大舅母,想要把她变成左府的孙媳妇?心里一阵慌乱,藏在衣袖里的手紧紧的抓住袖子的边缘,深深的掐进了肉里边。

这边左大夫人听了左老夫人的话倒是松了口气,心想原来婆婆还是在为左家着想的,早知道昨晚就该和她先通个气儿,那么儿子也不会弄错了人,还弄出一条人命来。但不管怎么说,只要婆婆站在自己这边就是件好事情,由不得她刘玉芝跑到天边去!

方才婆婆用“尽孝”两个字堵住了柳老夫人的话,柳太傅府诗礼传家,总不好再开口说话。想到这里,左大夫人的嘴角翘了起来,那张圆圆的脸盘鼓得像只包子一般。

明媚听着左老夫人那似乎风轻云淡却又断然拒绝的话,心里就非常不舒服,难道为了孙子的幸福,为了左家的利益,就能牺牲外孙女的幸福?若不是有柳老夫人在,自己只能装出一副贤淑温良的模样,真恨不能好好的和那左老夫人辩论一番。

“左老夫人,方才我可是客客气气的和你说,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也就只好不客气了。”柳老夫人拉长了脸,对着身边的金花妈妈吩咐说:“你去外边和五公子说下,叫他带手下进来好好查查这光禄寺卿府,有人密报说左府勾结鞑靼人,昨晚还害死了人命,这合该是他管的事儿,赶紧来仔细搜查下,不能放过可疑线索。”

柳明卿昨晚本来就说了是要跟着过来的,但明媚将他堵了回去,这事情有她与柳老夫人便足够了,用不着他这般牵肠挂肚的鞍前马后。谁知道这左老夫人竟然如此不开窍,一心想要护着大儿媳妇,想要将刘玉芝留在府里,柳老夫人索性来招诈术,分明柳明卿没有过来,可随口便将他拿了出来吓唬人。

金花妈妈服侍了柳老夫人这么多年,俨然已是她肚子里头的蛔虫一般,得了这句话,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边走。柳老夫人见金花妈妈知道了意思,心中得意,端起茶盅来慢慢喝了一口茶,眼神凉凉的看着左老夫人:“我想这左府是该好好查查呢,半夜里头闹出人命,听说是撞墙死了的,我可是一丝儿都不相信,谁还会嫌自己命长要去撞墙么?”

明媚接过柳老夫人的话头道:“祖母说得极是,这左府是该好好查下,即算那人是自己撞墙死的,也合该有个理由,哪有好端端的日子不过想去寻死的?”

听到柳家祖左俩一唱一和,左老夫人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眼见着金花妈妈就要跨出前堂,心里一急,站起身来喊道:“那位妈妈,请留步。”

金花妈妈转过身来,也不看左老夫人,只是看着柳老夫人,似乎在等着她的命令一般,左老夫人心里着急,眼巴巴的望着柳老夫人,干笑着说:“老夫人,你可是听差了去?昨晚我们府里头确是死了个丫头,只是这丫头是得了病死掉的,并非撞墙身亡。这世间的人就喜欢传些风言风语,等传了出去就全变味了,完全不是本来面目。”

柳老夫人不以为然的“哦”了一声,也不看左老夫人,扶着明媚的手站了起来,慢悠悠的走到刘玉芝身边,笑着对刘玉芝说:“丫头,昨日你到我们柳府,是带了两个丫鬟,一个妈妈来的,今日怎么只有一个贴身丫鬟了?还有一个呢?可是偷懒耍子去了?”

听到这话,侍立在刘玉芝一侧的金柳已经按捺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柳老夫人面前,眼泪珠子溅得到处都是:“求老太君恩典,为金梅主持公道,她死得太冤了!”

大堂里边的人顿时都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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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反手大清算

金柳朝着柳老夫人磕了几个响头,那声音很是清脆,似乎能敲到人的心里边去,她抬起头来时,额头上已经有了几滴血珠子,看起来是将皮磕破了。

柳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好个忠心的姐妹!这个丫头,你且起来,我自然会好好来查查这里头的鬼,还你的姐妹一个公道。”

左大夫人那鼓鼓的包子脸已经瘪了进去,似乎被人咬了半口一般,她指着跪倒在地的金柳痛骂起来:“满嘴胡嘬些什么!金梅是自己有病才撞墙的,有什么冤枉不冤枉的?用得着你在这里装神弄鬼的?”

柳老夫人转过脸来看了左大夫人一眼,那眼神冷冽,左大夫人看了顿时心生寒意,坐在那里,骨笃了嘴,不敢再说一个字。

“金花妈妈,你去叫五公子带人进来好好的给我查下这左府,我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有些古怪。”柳老夫人不紧不慢的吩咐着,即便柳明卿没来又如何,吓都要吓死他们!

“柳老夫人,虽然你是柳太傅府的老夫人,可你却没权力来查我左府!”左大夫人听到这句话,心里充满了恐惧,若是真派人来查,那墙上的血迹,那怨气冲天的丫鬟,如何能瞒得住这件丑事?她的手紧紧的抓住椅背,脸上变了颜色,不行,怎么也不能让人闯进来查抄左府!。

“我那第五个孙子,去年已由皇上亲自封为御前带刀侍卫,京卫指挥使司里奉职,专管那些窃国阴私之事,最近鞑靼人在京城出入繁多,皇上命他追查此事,我觉得左府和那鞑靼人定有勾结,叫他进来查查,又有何不可?我是没有权力来查,可我孙子却是有这个权力的。”柳老夫人笑眯眯的看着左大夫人:“你就安心的等着结果罢,若是没有什么,自然会还左府一个清白的。”

左老夫人气得全身发抖,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这柳老夫人不就是仗着柳太傅的官大这才会在左府飞扬跋扈的吗?可她偏偏就是属于自己得罪不起的那一种,即便自己再生气也毫无办法。思来想去,左老夫人觉得还是该顾全大局,没必要为了自己的孙子把整个左府给搭进去。

轻轻咳了一声,左老夫人也扶着丫鬟的手走了过来,对着柳老夫人说:“柳老夫人,你我的夫君同朝为官已是多年,何必为这一点小事情撕破脸面,竟然柳小姐想接着玉芝去柳府住着,那我也就不拦着了。玉芝,你派丫鬟回去收拾下箱笼,这就跟着柳小姐去罢。”

柳老夫人似乎早就知道左老夫人会这般说,满意的点点头:“老夫人还是不糊涂,既然如此,刘小姐先派丫鬟把箱笼收拾了,该带走的全都带走,仔细些,别落下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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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就听明媚身边的玉梨脆生生的说:“老夫人,刘小姐这箱笼恐怕不太好收拾呢,一时半刻都会收不好。”

柳老夫人奇怪的瞄了玉梨一眼:“你这小丫头说的什么话?我怎么都听不懂?”

玉梨笑眯眯的走上前来说:“老夫人,你却是不知了,那刘小姐在云州府时和我们家姑娘素来交好,经常互相往来,她的穿着饰物,奴婢们倒也是顶顶熟悉的,可现在奴婢瞧着李姑娘素日里常带的簪子,项圈都在屋子里旁的姑娘们身上呢,也不知道还有些什么被那些姑娘们拿去了,所以说收拾起来定是为难。”

听着玉梨这么一说,柳老夫人脸上露出了鄙夷的神色,望了望坐在下首的几位小姐,又望了望刘玉芝:“刘小姐,可确有此事?”

刘玉芝看了看那边坐着的几位表姐妹,低着头回答:“东西是姐妹们问我借去戴这玩的,皆说过几日便还给我。”

左老夫人听着这话,脸上已经挂不住,对着那几个孙女说:“都是眼皮子浅没见过好物事不成?借了玉芝些什么?赶紧还了去!”

跪在地上的金柳大声说:“表小姐们借去的东西可多呢,我们家姑娘新做的镶毛披风,回雪坊的衣裳,梳妆匣里的首饰,凡是稍微看得上眼的,都借去了!现儿要归还,首饰倒也罢了,可衣裳穿旧了,怎么还?”

柳老夫人沉吟一下,对着左老夫人说:“这样罢,我派身边得力的妈妈帮着去收拾,首饰如数归还,衣裳旧了也不好归还了,不如折合了银子罢。我这妈妈对衣料最有研究的,左老夫人只管放心,定会给个合适价格的。”

左老夫人看着柳老夫人那张笑吟吟的脸,心里堵着一团闷气,可又不能发泄出来,只能点点头说:“就照老夫人说的办罢。”

“还有那个死了的丫鬟,我倒想问问左老夫人,难道就准备这样不声不响的完事?”柳老夫人一双眼睛盯牢了左老夫人:“恐怕这样不太好罢。”

“柳老夫人,你也是当过家的,自然知道如何处置才合适,左右死的是个丫鬟,富哦赔些烧埋银子也就是了。”左老夫人被柳老夫人逼视得不敢抬起头来,呐呐道:“让玉芝带三百两银子回去,赔了给她父母,柳老夫人觉得这样做如何?”

柳老夫人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低头想了想,转了转那串紫檀佛珠:“就这样罢。”双方的老爷都是在朝为官,也犯不着为了一个丫鬟定要将左府闹个天翻地覆,左府肯出三百两银子,也算是他们识时务,一个丫鬟,死后能得三百两银子,她的家人也不会闹了。

折腾了大半个时辰,刘玉芝的箱笼才收拾好。

玉蝉扶着刘玉芝进了前堂,后边跟着金妈妈和邱妈妈。

“玉芝,东西清点得如何?”虽然左府被闹得人仰马翻,左老夫人还得在柳老夫人面前装出一副笑脸。

“回祖母的话,几个箱笼都已经归拢,由柳府的长随送过去了。”刘玉芝恭恭敬敬的施了个大礼:“多谢祖母照拂了玉芝这么久。”

左老夫人挤出一丝笑颜道:“玉芝,你是祖母心尖上的人儿,说什么照拂不照拂的。”

刘玉芝低头不语,什么心尖儿上的人,不过是口里说说罢了,遇着利益冲突的时候,便毫不犹豫的转向了舅母一方。刚刚她扣着自己不放,还不是想着跟舅母一条心,把自己便成她的孙媳妇?刘玉芝心中一阵阵发凉,可口里偏偏还要感恩戴德的应着,心中真是难受。

这时金花妈妈上前一步,手里头举着一张单子:“老夫人,这是贵府小姐们从刘小姐那里借去的衣裳,一共是十五件,其中十二件是回雪坊的四时衣裳,就按十两银子一件,一共一百二十两,那件镶毛披风,折价八十两,还有两件,那可是精品,全身刺绣,九镶九滚,实在不同一般,就按单件一百两算,一共四百两。”说完以后把单子递给了左老夫人:“请老夫人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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