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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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着柳大夫人和柳四夫人得了信赶过来的时候,胜负已分,因着柳明珠是主场,所以人气明显要足,柳明艳脸上身上的抓痕就可以证明这一点,她身后站着的丫鬟们头发衣裳也乱成了一团,情况比柳明艳好不了多少。

看着柳明艳脸上的抓痕,柳大夫人气得直哆嗦,她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竟然被老四的女儿打成这样!她气得全身直打哆嗦,真恨不能招呼自己身边的婆子上去把那柳明珠痛痛快快的打上一顿。

可转念一想,柳大夫人极力的压制着自己心中的情绪,自己可是柳府当家的主母,今天这事情摆明就是烟儿自己挑起来的,若是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柳明珠打上一顿,别说站在身边的柳四夫人不答应,自己捞不到半点好处,这事情捅到婆婆那边,恐怕就更糟糕了。

婆婆素来偏心,一心想着让老四家占最大的好处,估计她这阵子已经有想法,准备让老四媳妇来管府里的内务,自己可不能让她抓到半点把柄。若是自己一冲动,吩咐丫鬟婆子在青莲院大闹一场,虽然有可能替艳儿出气,可婆婆恐怕会趁机把自己管理内宅的权力给收回去,到时候老四媳妇上位了,自己可什么都捞不着了!

柳大夫人暗自调整了下心情,笑着对柳明珠说:“哟,快给大伯娘来看看,怎么弄的呢,亲姐妹还闹成这样了!”

柳明珠心里一酸,眼睛一红,觉得面前这位大伯娘真是世间少有的好人,一来就忙着关心她,倒把柳明艳晾到了一边。拿着那个纸镇,抽抽搭搭的走上前去对着柳大夫人说:“伯娘,艳姐姐把我的水晶狮子纸镇都扔到地上弄坏了。”

柳大夫人愣了一下,自己女儿又不是没有见过好东西的,为何会嫉妒起这个水晶狮子纸镇来?那柳明珠也该不是没见过好东西的,为何对这个水晶纸镇这般看重?她转眼看了看那边鼓起腮帮子,眼睛冒火的柳明艳,心里疑惑得很。

那边柳明艳见母亲看着自己,头一偏,哼了一声:“她的房间里也配放着景铉哥哥送的东西?”

柳明珠听了这话双手叉腰对柳明艳道:“我房间里不配放景铉哥哥的东西?未必你房间里边便配放了?只可惜景铉哥哥连东西都没有送你,你心中有气便来砸我这水晶纸镇,还要说这种酸溜溜的话儿,真是好大一张脸!”

柳大夫人方才明白女儿是为什么会闹出这般动静,心下大恨,自己素常惯着她,竟然把她惯成了这种脾性儿!这还只是在家里做姑娘,若是日后出阁了,那可还不会把别人家里弄得鸡飞狗跳?原来看着她虽是骄纵,倒也还没有出什么大事,可今日这事若传了出去,还会有哪家人家敢来柳府下聘?

想到这里,柳大夫人端正了一张脸,对着身后两个婆子说:“李妈妈月妈妈,你们把小姐送回自己屋子里头,让她闭门思过三天,没有想清楚自己的错处不许出来!还有,那些跟着艳儿来青莲院闹事的丫鬟,自己去领二十记板子,以后长点记性,怎么能任凭你家姑娘到外面闹腾!”

柳明艳听到柳大夫人如此吩咐,白了一张脸跳了起来:“母亲,你难道不疼爱艳儿了?你怎么能这么轻易放过柳明珠!”

柳大夫人心里一阵恼怒,对自己的女儿真有点“恨铁不成钢”的郁闷:“还不快把小姐送回去,让她到这里继续闹笑话给谁看?”

两个婆子应了一声就上前来把柳明艳夹了两条胳膊,也不管她的拳打脚踢,抄着近路,脚不沾地的把她送回了明霞院院。

这边柳大夫人笑着摸了摸柳明珠的头发说:“大伯娘叫人去外边买个一模一样的水晶狮子纸镇陪给你,是艳儿不对,让你吃亏了。”

柳明珠听着柳大夫人这些话,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偏了偏头道:“我才不要,想要水晶纸镇,我自会让母亲给我去买。”她走到柳四夫人身边,举起那个砸残了的水晶狮子纸镇给柳四夫人瞧了瞧,心中难过:“母亲……”

柳四夫人只是冷冷的望了柳大夫人一眼,没有说话。

“四弟妹,你便别在计较明艳了,她是被我惯坏了,做事儿没轻没重的,没由得让明珠受了委屈,改日我叫她来向明珠赔罪。”见柳四夫人脸上这表情,柳大夫人只能低声下气的陪不是,心中却暗自痛恨着,不就是一只水晶纸镇,也值得这般计较。

“大嫂,我觉得昨日母亲教训得是。”柳四夫人不紧不慢的说道:“明艳这个性子,嫁到婆家去恐怕会堕了我柳家的名声呢,你还是好好去管教管教她,免得出阁以后闹得夫家不得安宁!”

柳大夫人听得脸色发白,含含糊糊的应了两声,这才带着丫鬟婆子们回了自己院子。刚刚进院门就听到柳明艳震耳欲聋的哭喊声,柳大夫人不由眉头一皱,大步走了进去,怒气冲冲的对着在床榻上哭闹不休的女儿大喊了一句:“艳儿,你够了!”

柳明艳很少看到母亲这般疾言厉色,不由愣住,怔怔的看着门口一脸愁容的柳大夫人。

“艳儿,你怎么能这般糊涂!”柳大夫人走了过来,在床边坐了下来,看着女儿的脸,长叹了一声:“上个月你已及笄,是大姑娘了,可以议亲了!你若还是这般胡闹下去,京城里哪家人家敢娶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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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我只嫁景铉哥哥,我不要嫁别人!”柳明艳听到柳大夫人说到了自己的亲事上头,忘记了要哭闹,爬起来摇着柳大夫人的胳膊:“母亲,你是明白艳儿的心的,你可不能把我许给别的人家!”

柳大夫人看着女儿的脸,叹了口气:“你若还是这个样子,我又怎能安心?想那英王府,地位超然,世子自是会有平妻侍妾,你就连个水晶狮子纸镇都不能容下,更何况要去容他一屋子姬妾?”

柳明艳听着母亲的话,眼里闪出决断的光芒:“我何必容他的姬妾?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反正就不让景铉哥哥身边有别的女人!”

柳大夫人唬得眼睛都圆了,盯着柳明艳看了半天,这才慢慢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艰难万分的说出几句话:“若是这样,我情愿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柳明珠的身子瘫了一边,坐在床上无精打采的说:“母亲,你自己是怎样对付父亲的姨娘,艳儿也看得清清楚楚,那几个姨娘是怎么死的,母亲心中应该有数,为何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柳大夫人深深吸了一口气,抑制住自己打柳明艳耳光的冲动,正色对着柳明艳说:“你要记住,若是你想嫁到英王府去,那你一定要装出温柔贤淑的样子来,哪怕是再不乐意,你也得装!难道你不知道万阳公主家的玲珑郡主也想着要嫁那乔世子?难道你不知道京城里还有那么多贵女都在打他的主意?你若还是这般不知收敛,如何能嫁进乔家?”

柳明艳此时也顾不上和柳大夫人顶嘴,呆呆的回味着她的话,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自己好好考虑着,明日去玉瑞堂时向那柳明珠赔个礼告个罪。”柳大夫人贴近女儿的脸,小声的说:“你无论是有多么讨厌一个人,多么恨一个人,你表面上要装出来很喜欢她,和她关系很好,暗地里不露痕迹的折损她,这才是正道儿,你自己好好琢磨着!”

☆、第七十九章 公主府的烂桃花

玉瑞堂的偏厅里有一张紫檀桌子,围着那桌子团团的坐着一群人,柳老夫人坐在上首,明媚挨着她坐着,旁边坐了几个早起请安的姐妹,面前放着一套精致的碗盏,中间是一个定窑出的细纹白瓷汤盅,那瓷片儿似乎都能透着亮,里边的汤影晃动都能看得出来,这样的碗盏绝对是精品。

明媚着迷的望着那汤盅,心里想着这就是所谓低调的奢华,不用金碗银碗,就用这种碗盏,乍一看着仿佛没有什么稀奇的,可却实在是蕴含着滔天富贵。

早膳不似明媚想象里的那么复杂,金丝燕窝皱配着几样精致小菜,还有几碟点心,什么酥油豆沙饼,荞麦银丝花卷,千层玫瑰糕,都是常见的东西,可贵在做得精巧,完全不是以前吃的那个味道了。

见明媚夹着一块千层玫瑰糕楞在那里,眼睛不住的往里头打量,柳老夫人笑道:“媚丫头,这是怎么了?早点不合口味?”

明媚赶紧回答道:“只是觉得这千层玫瑰糕吃着十分奇特,跟以前尝到的都不同。”

柳老夫人吩咐身边站着布菜的曼青去将厨娘唤了出来:“你快些给小姐说说,你这千层玫瑰糕是怎么做的?”

厨娘的手在群裳角上擦了擦,这才恭恭敬敬回答道:“这做千层玫瑰糕的面粉是筛了十次以后留下来做原料的,里头搁的玫瑰花来自京城西郊的庄子,都是顶顶新鲜的,寅时的时候摘下来,快马加鞭送回来,那花朵上的露水都未曾掉呢。这千层玫瑰糕里头的馅子是鹅油糟着松茸,与那香芷白术等混到一处,然后取了鸡肉丁儿在鹅油里过一遍,再用五香八角炖了那新鲜骨头,将汤撇了油,用那汤汁调味,如此这般才做出来的。”

听着那厨娘说了一大串话,明媚只觉头晕,想到这小小的一张千层玫瑰糕,竟然有这样繁杂的程序,难怪尝起来味道会不一样。旁边柳老夫人瞧着她若有所思的模样,笑着问她:“如何?你可知道原因了?”

明媚点了点头:“这回总算是知道了。原先在云州,能吃着千层玫瑰糕便觉得开心,现儿可真是觉得自己孤陋寡闻,世上竟然还有这般好吃的千层玫瑰糕儿!”

柳老夫人瞧着她叹了一口气:“你在云州的日子过得不好罢?”听银花妈妈她们说,柳四夫人甚是苛待杜姨娘与庶出的二小姐,也不知道她究竟遭了多少罪。

明媚端起一张小脸,笑微微道:“祖母,母亲对我很好,明媚的日子过得很不错。”

她是实话实说,可听在柳老夫人耳朵里,意思全部是相反的。瞅着明媚一双明眸清澄如水,柳老夫人暗道这庶出的孙女可真是知道进退,见有旁的姐妹在身边,怎么也不说实情,一味的拿着门面上的话来糊弄她——自己还不知道老四媳妇那刻薄的心性?如何能让这庶出的孙女过得好了去?可偏偏明媚这么小就乖巧懂事,心地良善,都没有对老四媳妇有半句怨言,还出言替她遮掩。

偏厅门口的帘子掀了起来,一个管事妈妈慌慌张张的出现在那里,脸上有焦急的神色:“老夫人,可不得了啦,大房的五小姐与四房的大小姐打了起来!”

柳老夫人将手中的玉箸放下,眉毛一拧:“你来告诉我做什么?莫非还要我顶着这寒风去给她们做调解不成?”

那婆子讪讪道:“两房的夫人都已经赶了过去。”

“那不就行了?”柳老夫人瞥了她一眼,脸上有些不悦的神色:“这种事儿少拿了到外边去说,若是想当笑话说给我听,你悄悄儿与曼青说了,让她来告诉我,也好让我乐一乐!”自己身边还坐着这么多孙女呢,那管事妈妈这么冒冒失失的跑来一说,到春节里头。孙女们跟着母亲回外祖家去的时候,少不得要抖出几句话尾儿来,人家听着柳府的小姐们这么大了还打架,那岂不是会笑得到一旁打滚?

陪着柳老夫人用早膳的几位小姐听说有热闹事儿看,一个个有些坐不住,有的捧了碗只是不动筷子,有的却频频的拿脑袋往那幅弹墨门帘儿上瞧。柳老夫人见了她们这形状,正色道:“你们都是柳家的小姐,可千万不能巴望自家姐妹出什么差错,须知柳府的名声便是你们的名声,旁的姐妹坏了名声,你想要有好名声,那可要花百倍的力气去补回来,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可绝不能做!”

几位刘小姐被柳老夫人说得都低下了头去,脸上臊的通红,只有明媚点头附和:“祖母说得乃是金玉良言。”

柳老夫人瞧着她那小模样,笑着点了点头:“继续用饭。”

陪着柳老夫人用过早膳,众人又陪她去主院后边的梅林转了转,一路上柳老夫人将明媚拉在身边,不住的与她说着话儿,看得其余几位柳家小姐的眼睛里都有些冒火,可是一想着方才柳老夫人那含义深厚的话,又不得不怏怏收拾起那片心思,默默的跟在后边转了一圈。

十二月的风有些刺骨,柳老夫人虽然穿着厚厚的衣裳,外头还披了织锦夹棉披风,可还是觉得有些冷。在梅林里转了转,看着身边几个孙女儿似乎没有开始那么多话了,柳老夫人道:“你们也陪了我一早上了,且散了罢,自己寻些事儿做去。”

得了这句话,小姐们个个欢喜,带了丫鬟便纷纷散了去,只有明媚还跟在柳老夫人身边:“祖母,我见你有些咳嗽,给你去把把脉。”

柳老夫人瞧了她一眼,哈哈大笑:“你可真是有孝心,不过我想你也是趁机想去看看你姨娘罢?”

明媚点了点头,朝柳老夫人行了一礼,脸上露出一种被识破的尴尬来:“怎么都逃不出祖母的火眼金睛!”

“媚丫头,你在变着法子骂祖母是猴子?”柳老夫人伸出手点了点明媚的鼻尖,上头有一点点树上飘落的雪花,摸到手里有些凉。

“啊呀呀,是明媚考虑不周,还请祖母恕罪!”明媚笑着弯了弯腰:“那小猴子是我呢,祖母可是法力无边的如来佛,我这只猴子再怎么跳,也逃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

祖孙俩说说笑笑的走进了内室,明媚先给柳老夫人把脉,只觉她脉象有些沉,再看了看她的舌苔,微微的暗红,明媚叫那曼青赶紧取了纸笔过来:“祖母,你该要好好调理下才行,寒气有些重。”

曼青站在桌子旁边,慢慢的研着墨,手腕上一只镯子闪闪的发亮,这镯子颜色青翠,里边还带着丝丝紫气,看起来是上好的翡翠。明媚瞥着那镯子,心中暗自奇怪,旁的丫鬟再得宠,最多也不过戴个绞丝赤金手镯罢了,这曼青却为何能戴这般贵重的东西?一眼瞧去便知不是凡品。

难道是祖母赏赐的?明媚提起笔来,心中有几分不解,若是祖母赏赐的,那看起来自己这个便宜祖母的手也够松的了。

低下头去开了一张方子,明媚将墨迹吹淡了些交给曼青:“等会可拿了这个方子去药堂抓药,用小火熬着,一日两服,吃上三五日便好了。”

“多谢四房二小姐。”曼青笑着将那方子收了起来,旁边柳老夫人开腔了:“改明儿你祖父得了空,让他给你们重新序齿下,什么四房二小姐,听着都甚是拗口!”

明媚心里头想着,柳府四房人家,总怕有不少孙子孙女,要一一排下来,恐怕她得落到十多位之后了。这时就听内室里头悉悉索索的一阵响声,侧面的门开了,银花妈妈与崔西扶了杜姨娘走了出来。

杜姨娘走到柳老夫人面前,想要弯腰行礼,只是那肚子有些大了,怎么样也弯不下去,柳老夫人摆了摆手:“若兰,你身子沉重,就不必拘礼了,昨晚可睡得好?”

杜姨娘恭恭敬敬的回答:“得了老夫人安排,一颗心放了下来,不用再想其余的事儿,睡得格外舒踏实。”

柳老夫人瞧了她一眼,见着她的一张脸依旧如当年那般清瘦,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若兰,你是个心好的,只是有些事情我也是逼不得已,你不要再放在心里头。”

听着这话,杜姨娘自然知道柳老夫人指的便是当年将她贬为贵妾的事情,心中一酸,眼圈儿红了几分,瞧着柳老夫人一脸和善的模样,她咬了咬牙道:“婢妾自是不敢埋怨老夫人。”

“你这话中分明就对那件事儿耿耿于怀。”柳老夫人瞅了杜若兰一眼,淡淡道:“我也知道你心中有怨气,只是当年老太爷刚刚担任太傅一职,在朝中的日子并不好过,一些人抓住你与元久未得父母许可便私自成婚之事,大肆攻击柳家,送到皇上案几的奏折都不知道有多少。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安平公主给我出了个主意,我想着也只能委屈了你,这样才能让我们柳府从风口浪尖上全身而退。”

明媚听着柳老夫人这般说,看了崔西一眼,杜姨娘由妻室变成妾室的这件事,是崔西告诉她的,虽然事情经过差不多,可现在听来,似乎里边又另有隐情。柳老夫人也并不是崔西描述里边那般狠辣,趋炎附势,只是当时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那些群臣上奏折,莫非是吃饱了撑着?竟然管到人家内院之事了,明媚心中愤愤不平,有时间去研究下如何为国效力不是更好?她转了转眼睛,心中忽然又有了一个念头,就如暗夜里闪过一丝光亮——安平公主,这是个关键人物!

指不定就是那安平公主在背后指使,瞅准柳老太爷刚刚任太傅之职,立足未稳的时候,联络了一干亲近的官员,让他们上奏折给柳府施压,这样柳老夫人不得不将杜姨娘贬了身份然后让柳元久娶了柳四夫人?若真是这样,那个安平公主才真是罪魁祸首。

屋子里边一片宁静,杜姨娘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是眼圈儿依旧是红红的一片,柳老夫人瞧着她那模样,低低的叹了一口气:“若兰,这么多年你也熬过来了,以前的事情便别再记在心里头。我本想着你若是生了个男孩,那便可以顺理成章的将你晋为平妻,可现在瞧着也不在乎这一个两个月,过年那日要去宗祠拜祖宗牌位,我便让老太爷替你在族谱上改一笔,将你提为平妻罢。”

得了这句话,杜姨娘的眼泪珠子终于再也忍不住,滴滴答答的落到了地上,她吃力的弯了弯腰:“婢妾多谢老夫人恩典!”

“为何还自称婢妾?以后你见我便自称若兰罢。”柳老夫人皱了皱眉头:“我亏欠你这么多年,只要你莫要再怨恨我便好。”

杜姨娘拼命的摇了摇头:“婢妾不敢怨恨老夫人。”她望了望站在柳老夫人身边的明媚,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来,她升了平妻,明媚便是嫡女,她肚子里头的孩子无论是男是女,都是嫡出的身份,以后他们便有好日子过了。

“媚丫头,你快去给你娘把把脉,看看是否一切平安。”柳老夫人抬手让杜姨娘坐下来,吩咐明媚过去把脉,明媚应了一声,走了过去将手指搭在杜姨娘手腕上,诊了好半日,这才点了点头道:“我娘脉象平和,身子安康。”

柳老夫人挑了挑眉,正准备说话,门口来了个管事妈妈道:“老夫人,四夫人带着明珠小姐过来了,正在玉瑞堂候着呢。”

“她来做什么?难道要我去给她出气?”柳老夫人有几分不悦,将手伸了出来:“曼青,扶我去前边瞅瞅,媚丫头,你也跟着过来。”

来到玉瑞堂,柳四夫人与柳明珠正坐在那椅子上头伸着脖子在往后边望,看来等得有几分心焦。柳四夫人见明媚与曼青一道扶着柳老夫人走出来,脸色微微变了下,旋即又恢复成寻常颜色。

“老四媳妇,你有什么事儿找我?”柳老夫人坐了下来,望了柳四夫人一眼,毫不客气的说道:“若是想要我来替珠丫头主持公道,那我跟你直说,两个深闺里头的小姐能打起架来,双方都有责任。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要是一方能温柔知礼,懂得进退,那无论如何也不会打架。”

“祖母,是艳姐姐先将我的水晶纸镇给砸了!”柳明珠撇了撇嘴,眼泪又涌了上来,一想着乔景铉送她的东西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堆碎片,心中恨那柳明艳恨得无以复加。

“住嘴!”柳老夫人呵斥了一声:“我不想听你们说原因,我只知道两个养在深闺的小姐竟然能打起架来,这事儿传出去,我柳府的小姐的名声会有多么难听,还想议亲的时候找一门好亲事?”

柳明珠听了这话,也是一怔,嘴巴慢慢的闭了起来,只是一张脸上还有愤恨的神色,似乎怎么样也不能平缓。

“母亲,我不是要您给明珠去撑腰的。”柳四夫人的眼睛瞥向了坐在柳老夫人右首的明媚,脸上露出了一丝热络的笑容:“媳妇好多日未曾见过安平公主,昨日回来以后便想着要去公主府看望她,瞧着今日雪停了,阳光灿烂,想带着明珠明媚姐妹俩回娘家去看看。”

柳老夫人沉吟了一声:“你离京这么多年,此次回来了,自然要去瞧瞧。只是……”她想了想,望了一眼明媚道:“你就带明珠去便是,明媚自可不去了。”

“明媚也是我的女儿,自然要跟着去的。”柳四夫人笑道:“母亲不是常和我说,要一碗水端平,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怎么能只带明珠去公主府,不带明媚去呢?”

瞧着柳四夫人态度坚决的想要带自己去安平公主府,明媚心中有几分警惕,她准是想要耍什么花招,看来去公主府一行是凶多吉少。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脸上露出一丝恬淡的笑容,以静制动,这该是最好的法子。

“既然你想要带媚丫头去看看,那便带去罢,只是我要说一句,媚丫头怎么出去的,就该怎么样回来,一根汗毛都不能少。”柳老夫人端起茶盏慢悠悠的喝了一口,将茶盏口子里涌出的水雾吹了吹:“我可不希望听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柳老夫人抬起脸来,深深的望了柳四夫人一眼,那眼神里隐隐含着威胁,让柳四夫人的身子抖了抖:“是,媳妇知道了。”

明媚站了起来朝柳老夫人行了一礼:“祖母,我且跟了母亲去公主府一趟,回来再与你说说今日的见闻。”

柳四夫人在旁边听得咬了咬牙,这祖孙俩怎么就如此一拍即合了?昨日才回京,今日瞧着仿佛这个小庶女已经成了婆婆心尖尖上的人!婆婆方才最后那句话,分明是话里有话的在警告她,而小庶女这句也是在点醒自己,她可是要回来与柳老夫人回报今日情况的!

“明媚,走罢。”柳四夫人放软了声音,轻声招呼了明媚一声,这声音甚是柔和,听得明媚全身都起了层鸡皮疙瘩,挨着那中衣,寒碜碜的一片。

安平公主府坐落在金水街,也是京城的繁华地带,只是和那御前街比,又离皇宫稍微远了些。坐着马车不过一刻钟,便听着那辘辘的车轮之声停了下来,外头马车夫喊了一声:“夫人,小姐,公主府到了。”

柳四夫人先下了车,车厢里只剩柳明珠与明媚,柳明珠快活的朝明媚挑了挑眼睛:“你难道不怕?”

明媚诧异的望了望她,面容平静:“我要怕什么?”

柳明珠气愤愤的哼了一声,眼睛怨毒的看了她一眼:“你只管天不怕地不怕,我看看到时候你还能不能这般平静!”

明媚瞧着柳明珠撩了裙子跳下车,掀开软帘看了看外边的那座府邸,从外边瞧着可真是气派非凡,比柳府更显得富贵,果然是皇亲国戚的格调。柳四夫人站在马车旁边往车上打量,明媚瞧着她伸长脖子望的模样,就如一只被人捏长了脖子的鸭,心中只觉好笑,掀开帘幕跳下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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