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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的人怎么还不来找她,难道是她算错了,沈家真的肯为了沈文瀚,放弃治疗沈老大?

要是他们真的同意让沈文瀚跟她离婚,她就马上打道回府……不行,她都不记得回去的路了,山里又没有信号,就算是现在想走,她也不知道往哪里走啊。

温如是恨恨地一抖手腕,正要将用来装腔作势的鱼扔进火堆,就听到身后传来的一声呼唤。

“小如啊,你怎么在这儿呢,我都找你半天了,”沈母此刻已经调整好表情,慈爱有加地大步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文瀚那小子不懂事,惹你生气了,你别跟他一般计较,快跟我回去,妈给你做好吃的。”

温如是笑吟吟地站起身,任她拉住自己的手:“没事,是我不好,说了一些不中听的话,你别怪他。”

“哎呀,这就好,这就好,城里人就是大度,”沈母扯了扯嘴角,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接过那条被温如是拿来充当门面的烤鱼,“走,咱们回家,我帮你教训那个混小子去。”

温如是微微笑着,拎起放在一旁的小桶,乖乖地搀着沈母往回走,恭敬孝顺,就像一对关系真正融洽的婆媳。

晚上沈母果然给她做了一顿好吃的,明显是依着温如是的口味准备的饭菜,她很捧场地比昨天多吃了一碗饭。

温如是在饭后对沈父的奔波表示了十二万分的感谢,对沈母化腐朽为神奇的厨艺表示了由衷的赞叹,将饭桌上的气氛推向了热烈的高’潮。

除了一句话都没有说的沈文瀚,大家都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

就在她以为两人的关系已经陷入了僵局的时候,沈文瀚却拿着干净的棉布条和药膏走进了房间。

☆、第9章 凤凰男大作战九

温如是坐在床上,被子盖到腰际,手里拿着一本沈文瀚放在枕边的英文教科书,随意地翻着。

书上有很多手写的注释标注在行间的空白处,龙飞凤舞,力透纸背,有些锋芒毕露的桀骜,倒不像他本人那般的压抑隐忍。

老旧的木门随便一动,便会发出让人牙酸的嘎吱声,温如是抬头。

一晚上都没出过声的沈文瀚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干净的布条和药膏。

温如是默默注视着他坐到床沿,揭开她脚边的被子,将她的那只患脚轻轻托出,放在自己的腿上,有条不紊地开始给她换药。

沈文瀚低着头,英挺的浓眉微微蹙着,坚毅的双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理所当然的轻柔动作,让屋里的气氛显得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有一点亲密,同时却又有一点疏离,有一点暧昧,却还有一点隐隐约约的隔阂。

没有了下午的怒气,两人之间好像多了一些什么,又少了一些什么。

温如是沉默着,等待沈文瀚将这个凝滞的气氛打破。既然他能做出这种求和的举动,就一定会有话要对自己说。

她倒是真想听听,这个男人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果然,过不了多久,沈文瀚就开口了。

他的语声平静低缓,就好像在叙述着别人的故事:“从我记事起,家里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每天都是青菜面糊,有时候能吃上一顿白饭就算是不错的了。

小妹出生的时候,我妈因为营养不良没有奶水,我爸为了能养活一家大小,就去镇上的工地当搬运工,后来伤到了筋骨。直到现在,每逢阴雨天他都会疼得下不了床。”

他展开棉布,将温如是上好药的脚包好,“我和大哥带着襁褓中的小妹,在村里挨家挨户地去敲门,就为了要一碗稀粥。”

“你生下来就是金枝玉叶地娇养着,没有过过那样的苦日子,”沈文瀚握着她纤细的脚腕,顿了顿,然后慢慢将它放回被窝盖好,“你不会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会为了生存而苦苦地挣扎,也不会知道,对于这样的一个家庭而言,瘫痪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他伸手,替温如是掖了掖被角,抬眼望她,眼中有真真切切的悲凉。

半晌,他轻轻道,“你说的没错,我们沈家欠你们的,你没有理由迁就我的坏脾气。”沈文瀚偏开头,就像低下了他高傲的自尊。

温如是静静注视着他,没有接话。

如果她是一个像秦晓菱一样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或是跟真正的温如是一般,是个嘴硬心软的娇蛮大小姐,也许,她会为今天沈文瀚的一番真情流露而同情地找不着北。

但是她不是,她能清清楚楚地分清,他的每一句话里,哪一个字是真心,哪一个字是假意。

“如是,我们重新开始,好吗。”沈文瀚垂眸,长长直直的睫毛盖住了他深邃的目光。

生活得苦是真的,爱护小妹是真的,想要医好大哥也是真的,对父母的愧疚是真的,想要跟她重新开始,却是半真半假的。

温如是倾身,握住了他放在被子上的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她温柔地微微笑着:“好。”

她很想知道,那一半真心一半假意,到底真心的是什么,假意又是什么。

静谥的夜晚,月光从虚掩着的玻璃窗中透了进来,地上燃起的半盘蚊香,有袅袅的青烟缓缓升起。

夫妻两人睡在同一张床上,各自平躺着,谁也没有靠近对方。

温如是阖着眼睛,耳边是沈文瀚平稳的呼吸声。两人都没有出声,但是却奇异地知道对方并没有睡着。

这样的相处方式,让她想起了,草原上狭路相逢的野兽。

没有一见面就开始的厮杀,它们只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试探着,根据对方肢体透露出来的讯号而调整着自己的攻击状态。

慢慢地,温如是就在这样的臆想中渐渐沉入了梦乡。

第二天,沈文瀚没有像头天一样,一大早就避开家人跑出去锻炼。

当温如是起床的时候,他已经帮她打好了洗漱的用水,端进了房里,“醒了就快起来洗脸,早饭已经准备好了。”

一扫往日的被动散漫,沈文瀚在温如是穿好鞋的那一刻,就递过来了一张拧干的洗脸帕。

男人眉间爽朗的笑意,就像是晨间山中的露珠一样,干净清透,他专注的神情甚至让温如是产生了一种被深深爱着的错觉。

她心中一凛,面不改色地接过温热的湿帕子,慢慢擦着脸。

这个男人简直就是个天生的政治家,能屈能伸不算什么本事,厉害的是,他能将自己的蛰伏掩盖得完美无瑕,就像他真的已经想通了,想要跟她从头开始一样。

如果不是清楚地知道每一个剧情,还有先天的财富压制,也许最后两人真的对上,鹿死谁手也未可知。

望着沈文瀚重新端着水盆离开的背影,温如是蹙眉。故意唤醒了埋藏在他胸中的猛兽,不知道这是对还是错。

她只是觉得,堵不如疏。

如果任由沈文瀚将这些阴暗的东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堆积在一起,终有一天会全部爆发出来。不管是让秦晓菱受罪,还是自己受苦,都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

至少,自己不像其他人一样,毫无还击之力。

就像百分之九十从穷山沟里飞出去的金凤凰一样,极度的自卑和自负,是沈文瀚两世为人都无法摆脱的烙印。

可是,温如是昨日的那一番说话,却毫不留情地刺中了沈文瀚隐埋在内心最深处的痛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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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自己的亲手点火,会将他本该在剧情的后半段中宣泄在男女主角身上的,所有压抑着没有表现出来的负面情绪,都提前引到了自己身上。

但是,温如是还是这样去做了。

结果让她有些意外,沈文瀚并没有像普通的凤凰男一样,蠢到用所谓的夫妻关系来压她,反而选择了迂回战术。

他很聪明,这样聪明的男人,要是最后都被那些不该放在心上的外物毁了,那就太可惜了。

早饭过后,温如是就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物品,跟着沈文瀚下山。她走得慢,估计到了山下也差不多过是午后一、两点的样子,在镇上随便吃点东西休息一下,温家的司机就该到了。

待到沈文瀚帮她拉开车门的时候,温如是忽然按住他的手,温声说道:“还有几天,你的婚假就完了,如果不想跟我回城的话,你可以再在山上住两天,走之前来见见我父母就行了。”

两人身体相距只有一指的距离,沈文瀚几乎都可以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吹拂在自己喉间。

他不明白,将他带回温家,向温父温母赔礼道歉不是她此行的目的吗。

他都已经准备好了,不管对方是怎样的责难呵斥,他都会忍住,不会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怨言。

可是,她现在却说,不用了。

沈文瀚诧异地望着她,张了张口,想说没有关系,他跟她回去,可是,却说不出口。

他真的很想留下多陪陪自己的父母,他们老了,鬓间已经开始斑白。他们不像温如是的母亲那样会精心保养,明明是同龄人,看上去却比温母老了十多二十岁。

沈香还要念书,平日里的农活也帮不上多少的忙,如果他留下,至少可以让他们再多休息几天。

温如是轻轻抚上了他的脸,忽然踮起脚尖,在他唇边亲了一下,“我会帮你跟爸妈解释的,你就放心住下好了。”

语声刚落,她便轻巧地转身坐进后座,当着他的面关上了车门。

沈文瀚愣在原地,唇边有些酥酥‘痒痒的,仿佛还残留着那柔嫩的触感。

轿车的玻璃窗缓缓下降,温如是明艳的笑靥出现在窗边,她仰着脸,眉如弯月,柔声对他道,“我在家里等着你。”

沈文瀚站在原地,望着车辆渐渐驶去,过了很久都没有动。

街上的人声鼎沸,就像他混乱的思绪,直到后面被挡了道的车辆按下了喇叭,他才回过神,慢慢向着上山的道路走去。

刚回到家的温如是还没有来得及坐下喝一口水,李妈就欲言又止地站在了她身后。

她眉梢微挑,好笑地开口调侃道:“你这是怎么了,又有谁招惹你了不成,可别告诉我说是我干的啊,我才刚回来呢。”

“哎呀,不是,”她都快愁死了,这个小姑奶奶还在那里说风凉话,李妈一屁股就坐到了对面,“我就是想问问,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沈先生呢,他咋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呀?”

“哦,这事儿啊,我让他在山上多住两天,”温如是不以为意地站起身,往楼上走。在沈家住了几天,洗澡一点都不方便,她得在浴缸里滴点香精,好好泡一泡。

走了几步,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搭着扶手转身对李妈说了句,“待会儿你记得让人把我隔壁的房间收拾出来,床单被套都换上新的。”

正要再跟上去多问几句的李妈马上就被她的话带偏了,她疑惑地问:“家里要来客人吗?我怎么不知道,不过就算有客人要来,也该收拾一楼的客房啊,怎么能让人住到三楼去呢。”

温如是向后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话,向着自己房间走去。

“不是客人,是沈文瀚,以后我跟他分房睡。”

“什么?!那怎么行,我的小如啊……”李妈大惊失色,迈着小碎步就往楼上追。

☆、凤凰男大作战十

跟沈文瀚分床睡只是第一步。清清淡淡的薰衣草香氛弥漫在整间浴室中,温如是微微阖着双眸,脸上有热气烘出的红晕。

她对沈文瀚的逼迫太甚,现在是该退一步的时候了。

再说,她也不想以后都要像昨晚一样,夜夜同床异梦。那样的生活,就算沈文瀚乐意过,她也不肯。

身上被蚊虫叮起的肿块还没有消,温如是抬手,温热的水滴从肌肤上滑落。白皙的手臂上是斑斑点点的红包,看上去特别的碍眼。

她的眉头微皱,然后再轻松地舒展开。

昨夜温如是并没有让他看到,也没有上药,就这么忍着过了一整天。包括接下来的这两日,她也不打算处理。

她伸出手指,轻轻挠了挠。

不知道下次沈文瀚看到她满臂的抓痕,会不会有一丝的内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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