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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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号时,他们搬的家,满满登登一堆东西,外加两只约克夏一只戴胜,陆甄仪看到那房子,不禁有点目瞪口呆。

这房子前头有个五六十平米的院子,如今筑了高高的围墙,甚至还张了电网。

外墙几乎就是水泥的,一点也不美观。

陆甄仪呻。吟了一声:“哦不,我讨厌围墙,又不是监狱,咱们弄个铁艺栅栏,爬一圈藤本玫瑰多漂亮啊。”

秦椹哼了一声:“那咱们家就要准备隔三差五有小偷光顾了,这又不是在小区里,还有保安和摄像头。”

进去之后,院子里整得还算漂亮,比较干净整洁,种了葡萄,一棵无花果树,一棵桃树,就是有个角落还种了一堆菜。

陆甄仪叹口气,“真是农家院了。”

小楼本身倒是贴了文化石,只是窗口全部改了特别狭窄的窗口,和中世纪城堡类似。

陆甄仪无语:“看不出你还是城堡控……这采光……”

屋顶上好几个太阳能。

门是大铁门,甚至加了很粗的铁刺,还有粗如儿臂的铁栅栏。

仔细看,狭窄的窗户也是加了很粗的防盗网的。

“我错了,这不是城堡控,这是监狱风?”

好在屋里装修还算正常,一切以坚固,实用,舒适为主,虽然没有特别美貌,但也没有十分伤害到陆甄仪的审美。

二十号的时候,秦椹的一个朋友坐火车来了。

陆甄仪还是第一次见到秦椹的朋友,秦椹在去火车站接他的路上跟陆甄仪介绍,那是他童年的邻居,和秦椹同病相怜,秦椹是十六岁时父母双亡了,那孩子和秦椹同岁,是九岁时妈妈没了,他爸又找了一个,后妈各种不把他当人看,而亲爹是属于有了后妈就有后爹那种。

少时吃了不少苦,也没读大学,他现在在某海滨城市的一家很大的海洋馆做潜水员。

潜水员的名字叫沈宏欢,秦椹叫他“獾子”。

他比起秦椹要更像个二十五岁的年轻男子,虽然本身不是很外向的人,但看到老朋友还是嬉皮笑脸起来,他穿着一件普通的类似冲锋衣的大棉衣,耐克的运动鞋,一看就知道并不擅长打扮。

容貌在普通到还不错之间,身材高瘦,笑起来的时候还有点孩子气。

他看到秦椹的时候有点没认出来,明显楞了一下,然后冲上去给了他肩膀一拳:“好啊,你这个桑枣!你小子混得不错啊!”看看陆甄仪,戏谑的笑容遮不住一丝腼腆,“还找一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是老婆。”秦椹更正他,没什么起伏的冷静音调里却带着笑意,“我们领证了。”

“哇!”沈宏欢叫了一声,“行啊你!”又对陆甄仪说:“恭喜恭喜。”

陆甄仪笑,在秦椹身边站立,穿着白色的羊绒裙式大衣,长发嫣然,比平时更有女人味些。

出去看到秦椹的车,沈宏欢又是一番惊叹,然后上了车,往他们昌平的“别墅”开过去。

路上陆甄仪很快和沈宏欢谈笑自如了,她从小喜欢动物,对海豚白鲸什么的尤其酷爱,跟沈宏欢说起她每次去海洋馆都特别羡慕里头的饲养员和训练员。

沈宏欢自己就是在海豚背上表演的,他倒没那么喜欢动物,但是也不讨厌,摸摸脑袋,笑着说:“那些家伙是挺可爱的,而且特别聪明,看着像个小孩子一样。不过坏起来也坏得很。”

秦椹开着车,听着他俩笑谈,心里有淡淡的宁静。

他很喜欢陆甄仪这点,她看事情客观,心态平稳,换个和她一样年龄,一样教育背景和职业背景的女人面对沈宏欢,没城府的会表现出歧视,有城府的会故意掩饰,但是陆甄仪都不会。

就算是和她完全不同的阶层和类型,她也尊重对方习惯,乐意了解和倾听。

如果不是这样,她当初也不会和自己在一起吧?

只是很可惜,人不是神,受到各种各样,千头万绪的影响和压力的人的心理是复杂到极点的迷宫。

这句话是来自于文采并不好,受教育程度也不高的秦椹先生内心的精准感悟。

他们到的时候,沈宏欢已经连秦椹不但有“桑枣”的外号,还有小伙伴直接叫他“阿紫”都说了。

当然,作为儿时的死党,他在尽情发挥“损死朋友不偿命”的天然功效和正当权益之后,也没有忘记给死党说两句好话:“陆小姐,你别看桑枣他没多高学历,其实他从小挺聪明的,要是换个爹妈,他也不止这样……你看,没学历他不是一样混得挺好?他这人看着冷,其实挺仗义的,肯定能对你好,长得也人模狗样……”

秦椹听到这儿,“呸”了他一句,笑骂:“你小子说谁人模狗样?”

看到秦椹的堡垒时,沈宏欢倒是没有太惊讶,毕竟这个房子那么偏远,风格又还是很“农家院”的,并不像很贵的样子。不过他对高墙铁网铁栅栏等还是发表了意见:“这里治安不好?你得罪人了?……”然后又低声问:“你这钱赚得……不会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了吧?”

秦椹敲了下他脑门:“想什么呢?当年那么困难咱们都没碰的东西,我还能越活越回去了?”

晚饭时去吃了金钱豹,第二天中午是秦椹和陆甄仪一起下的厨,秦椹在法国学了阵子法餐,回来之后也给陆甄仪做过好几次,但是考虑到沈宏欢口味,他今天做的家常菜,家常菜他手艺也不错,做了一个豆角土豆炖肉,一个红焖大虾,陆甄仪爱喝汤,他炖了一个莲藕排骨汤,想想又清炒了一个丝瓜;陆甄仪考虑到男人们的爱好,做了一个培根焗土豆泥,一个三杯鸡——她比较擅长一些懒人菜。

陆甄仪父母的飞机票是傍晚到,但是午餐后陆甄仪给他们打电话后,立刻就脸色大变,失态了。

他们一个也没上飞机!

陆爸爸吞吞吐吐,再三道歉,说过两天一定过来一次给陆甄仪补过生日,但是她想和爸爸妈妈一起过的愿望可能没法实现实在对不起blabla。

陆妈妈也没上飞机,接电话时气呼呼的,“你爸那个姓黄的瘟货老婆闹到我们家来了,跟你陈叔叔说什么你都快三十了,还想撮合自己爸妈复合之类的话,你陈叔叔挺不高兴的,正好你弟弟生病了,他初三正是吃紧的时候,等他病好了我再去吧,也不差这几天。”

弟弟当然不是亲弟弟,甚至也不是同母异父的弟弟,而是陈叔叔上次婚姻的产物,不过她妈改嫁过去时弟弟才三岁,是她妈一手带大的,跟亲母子也不差很多。

陆甄仪撂下电话,气得浑身发抖。

☆、la veille

秦椹在听到她电话这边的话已经大概知道了情况,坐过去把她揽在怀里,拍拍她肩膀:“别生气了,怎么回事?”

陆甄仪把情况稍微复述了一下,气得不愿意详谈。

秦椹却脸色一变,顾不上安慰陆甄仪,就跳起来去开电脑看飞机时刻表和订票情况。

飞快看完,他又点开地图,看了会儿,扔开手提电脑,对陆甄仪声色俱厉说:“快,给你爸妈打电话,让他们现在就收拾东西出发,开车去鹿鸣市(还是不要用显示具体的地名了)!”

陆甄仪怔怔看着他。

秦椹咬牙:“快点啊,我说真的!”

陆甄仪看了书房外避嫌留在客厅里的沈宏欢一眼,颤声说:“你到底一直瞒着我什么?”

秦椹压下性子,缓和声音,安抚说:“我晚上回房间慢慢告诉你。现在不是长篇大论的时候,赶紧打电话,快点。”

陆甄仪拿着手机,手在哆嗦,“去鹿鸣市……然后呢……”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清晰地说,“别住宾馆,就在车里过夜,把车开到市政广场附近,不要靠近很高的楼房。”

陆甄仪也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开始拨电话。

“妈妈,”她的声音含着泪意和颤抖,但是很严肃,严肃到让人无法忽视她的意愿斩钉截铁、不容质疑,“你听我说,不管怎么样,我只求你这一次……小时候我没求过你,你和爸爸离婚我没求过你,但是这次你一定要听我的……立刻多准备些食品和水,还有救生物资和可能有用的武器,带着一家老小,开车去鹿鸣市,不要住宾馆,车停到市政中心广场,离高楼保持距离……”

秦椹在她说得更加详细的时候,眼眸就紧缩了一次,抬头深深看着她。

电话那边显然很震惊。

“……对,我有我的消息来源,很可靠,你就听我一次……对,中。央怕人心动荡瞒着没说,会有大地震……就算是假的又怎么样?如果是真的呢!”

放下电话后,她似乎很疲惫,但立刻又拨通了父亲的电话,对话再次重复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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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打完,她想了想,突然说:“我要不要给朋友们打电话呢?”

没等秦椹回答,她在微信上刷了一条:“传说中的末日将临,今天大家拿个帐篷在空地睡觉预防地震吧?难得的末日野营啊!错过一次遗憾终生!有响应的拍照留证,我明儿统统请吃饭~~”

过会下面有嘻嘻哈哈的回复:

“你是陆甄仪吗?没被夺舍?”

“晕……”

“好啊,你说好请吃饭的不许赖啊~~”

秦椹长久地沉默着。

陆甄仪始终那么聪明,只是听到一句离高楼远点就猜中了地震。

他的话必须尽量不让她找到破绽。

傍晚时候,吴静珊和她家小武来了。

开了她那辆银色的大众cc。

“搞什么?”吴静珊说。“陆甄仪,你家小秦赚了多少钱,你们居然无聊到自制城堡了?去租个农家院也比这靠谱啊,我们还不用吃充满各种化学物的蔬菜水果了……啧啧,这窗户,人才啊你俩!”

她家小武是个身高一米八五的男生,和吴静珊属于互补型,不大爱说话,却爱笑,看着非常可靠。

沈宏欢看到吴静珊两口子有点腼腆,好在吴静珊是个外向的,很容易打交道。

这顿晚餐是在家吃的,是一顿纯粹的法餐,鹅肝酱,奶油南瓜汤,奶酪焗扇贝,黑松露牛排,甜点就是生日蛋糕,秦椹做的opera,细腻匀称的切成十八层的巧克力戚风做蛋糕坯,每一层之间都夹了甜美浓郁的奶油榛仁酱。

全是陆甄仪爱吃的。

精致的复古金边骨瓷盘碟,菜色同样精致。

“这是秦大厨的出国成果展示呗?”吴静珊吃得开心,一边嘴也没停:“地道啊,黑松露哪来的?淘宝买不到吧?”

“罐头类可以买到。”秦椹礼貌地微笑了一下说。“味道略差点,凑活用。”

陆甄仪看着他的笑容,总觉得他实则并不适应这样的微笑。

小武的名字叫武萧,他皱眉看着秦椹。

他们以前只见过两次,一开始,他以为秦椹是类似小白脸的角色,可能不那么直白的小白脸,但和陆甄仪绝对不是正常情侣模式。

后来看他结账和他的车,他觉得秦椹是哪家少不更事的富二代。

但是第二次见面,他就觉得秦椹好像都不是。

秦椹背后藏了秘密。

作为一个警察,小武直觉讨厌,或者说警惕有秘密的人或事。

今天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他就是觉得秦椹根本不像一个会去花两年时间来做这些花哨的西餐回来炫耀的男人。

难道纯粹为了讨好陆甄仪?

他不觉得一个男人会“痴情”到这种地步。

但是他当然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笑说:“味道可以啊,我们这些屌丝今天可是沾光了。”

沈宏欢以一种不认识他的惊多于喜的目光看着秦椹,这两天他经常这样。

他显然觉得面前的年轻男人和他记忆里的好伙伴相差甚远。

不管怎样,提前给陆甄仪过的这个生日夜宴在众人各有所思各有所虑中安然过去。

除了美食、蛋糕,香槟、喷洒的彩砂彩条、朋友的欢声笑语什么都不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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