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1 / 1)
隔了多年,这个问题梓玉早就找到了答案,而那人留在她心中的模样越发淡漠,以至于洞房花烛夜猛然相见,她竟没法再将印象中与现在的这两张脸对上……
翌日上午,众位嫔妃来咸安宫请安,都发现皇后懒洋洋的,没什么精神。众人十分有默契地对视一眼,又偷偷往娴妃那儿瞟过去,只见娴妃神采奕奕,完全没有昨日的狼狈……众人暗忖,皇后对于皇帝的吸引力,是不是太弱了些?这场皇后与宠妃之争,似乎没什么悬念了?傅昭仪笑得越发舒心,只觉得狠狠出了一口恶气,而其他人不尴不尬地亦跟着笑了。
梓玉并未在意座下的刀光剑影,她只是慢慢翻着众嫔妃呈上来的一沓《女诫》,待翻到其中某一张时,不觉一滞。梓玉眯起凤眸,来来回回仔细看了一遍,不禁笑了。将这张单独抽出来,她毫不吝啬地褒奖道:“没想到咱们后宫真是藏龙卧虎,不容小觑。娴妃模样虽生的柔弱,可一笔字写得却是骨气劲峭,行云流水,酣畅极了,着实不错,实在是后宫之表率。”
得了赞许,娴妃也顾不得其他,连忙喜滋滋地起身道:“谢过皇后娘娘夸奖,臣妾不敢当。”
“应当的。”梓玉微微颔首,早有人捧着预备好的东西递到娴妃跟前——这是按着惯例赏她昨日夜里伺候了皇上。娴妃又喜滋滋地谢了恩,让身后的奴婢接了过去。可接下来皇后的一句话,她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梓玉搁下手中的一沓纸,对着娴妃认真说道:“既是如此,那就劳烦娴妃给本宫及每个妹妹宫里都抄写一份,众位妹妹也好借机向娴妃多学着些。”
皇后的话音刚落,就有人憋不住笑出声来了。梓玉冷冷抬眼扫过去,就看见是正三品的舒贵嫔。舒贵嫔连忙捂嘴,起身道:“皇后娘娘教训的极是,臣妾定然趁此良机好好向娴妃姐姐多学着些。”梓玉未进宫前,舒贵嫔便与娴妃不对盘了,如今见她被皇后苦整,心里别提多舒畅,恨不得再踩上一脚才好。
其余众人亦纷纷起身,表明要向娴妃多学习,心里却不禁咋舌:皇后虽不受宠,但不好惹啊,还是继续观望观望!
娴妃脑中嗡嗡作响,面色白了又白,待缓过劲来,她才道:“皇后娘娘,臣妾今日手乏的很,一时间只怕抄不了这么多……”
梓玉笑着打断她:“慢慢来,此事并不着急。”
娴妃略微舒出一口气,皇后又道:“那就宽松至三日吧。”只见她又拿起先前那张纸,春风和煦般地提醒道:“娴妃,你可不能因为贪多就写差了,还得与这一模一样才好,届时本宫重重有赏。如若敷衍了事,那本宫可就得罚了……”梓玉笑了笑,又道:“过些时日是万寿节,到时候还得劳烦娴妃替本宫写寿纹花样呢。”
所谓的寿纹花样,约莫是百来个不同的寿字组成的花样。娴妃眼前一黑,只得咬着牙面目狰狞地谢了恩。
待从咸安宫出来,娴妃依旧先去了两仪殿。待将此事说了,秋衡握着朱笔的右手指尖不自觉地微微颤了颤——他已经很久没有像昨夜那样披星戴月地抄书了,就连对付柳必谦都没这么刻苦勤奋过!
扫了眼面前这道折子,秋衡只觉心烦意乱,“婉儿,你先回去,此事待朕空了再议。”说罢,他不耐烦地挥挥手,就让她退下了。娴妃愣了愣,眸子瞬间泛了红,她刚唤了一声“初苗哥哥”却又被皇帝一句“朕还有要事”给生硬打断,娴妃抹了抹泪,只好福身退下。
秋衡叹气,他拿起面前的折子,看着其中一句句骇人之言,更觉头痛,他愤愤想:“朕什么时候才能生个儿子啊?”
这道折子上奏的是西南道巡抚贪赃枉法一事,字字句句触目惊心,当然,上面已经有内阁拟好的意见,很简单的八字,“不实之言、驳回严查”——所谓的严查,查的是“有人诬蔑清官”一事——西南道巡抚是齐不语一手提拔上去的,所以首辅大人才会这么光天化日地庇护着。秋衡愤愤,丢下折子,起身往殿外去。钱串儿跟在身后,忙不迭问:“皇上,您这是去哪儿?”
“咸安宫!”
他受了憋屈,拿齐不语女儿出气也好,何况,齐梓玉居然还想出来那么个馊主意来整婉儿——不,是整他自己!
真是没一个省心的!
两仪殿和咸安宫离得近,秋衡未乘龙辇只是踱步去的。到时也没让人通传,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副热火朝天的奇怪场景,而他要找的那人,正大喇喇地坐在咸安宫前,一边靠着软椅吃糕点,一边指挥着小太监们到处开挖。秋衡的脸色更差了些,他不由提高了声音喝道:“混账,你们这是做什么?”
众人连忙搁下手头东西齐刷刷跪了下去,梓玉亦是。
她低着头,没过一会儿,就见明黄的衣摆和石青色靴子出现在眼前,那人没好气道:“怎么回事,你准备把咸安宫给掘地三尺了?”
梓玉回道:“臣妾只是想种些东西罢了……”原来,咸安宫门前不知为何光秃秃的,只有两颗苍劲松柏立着,她昨夜看在眼里只觉得着实冷清,便命内务府寻些花花草草移过来。
秋衡重重哼了一声,负手越过一干人进了咸安宫内。
只听宫里传来一声大喝“你进来”,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的,不太明白,皇上这是喊谁呢?
“齐梓玉!”里面又怒不可遏地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梓玉一个激灵,心想:火气这么冲,难道是来替娴妃来出气的?
顶着能吃人的目光,梓玉行了礼又坐在下首,这才问道:“陛下,时候尚早,你这是?”这个时候不批奏折,来我这儿瞎转悠,肯定没好事!
秋衡拿起案上的一沓《女诫》,他略略扫了一眼,便认出最上头那份正是自己的字迹,他顿觉打脸,登时气不打一处来。秋衡斥道:“来治你的罪!”
梓玉哑然。
“陛下,臣妾何罪之有啊?”
“你身为皇后,头一桩罪便是不知勤俭,只为一己私欲,就兴师动众,劳民伤财;第二桩便是渎职,不过一日时间,就折腾得后宫众人人仰马翻,抄这些东西戏弄众人,你觉得很有意思?”他说话之间,将手上的东西朝梓玉摔了过去。
白色纸张纷纷扬扬飘落下来,宛如一场突如其来的雨,梓玉跪下拜道:“请陛下责罚。”
她十分清楚这两桩都是小事,能够惹得眼前这位大动肝火的,只怕还有其他,难道是爹爹?
为了齐府,她就是性子再横心气再高,也有要低头的时候。
☆、第6章 被迫回门
梓玉今日穿了一袭木兰青绣牡丹花纹百褶裙,跪下来的时候,裙裾繁复,重重叠叠,铺陈蜿蜒在白玉砖上,美艳极了。她的背挺得笔直,跪在漫天漫地飞舞的白色宣纸之间,好似开出的一朵最孤傲最尊贵的牡丹,又似秋日里的料峭寒竹。
秋衡是坐着的,从他这儿望过去,正好看见齐梓玉垂着眼,睫毛倏地颤了颤,随着眼睑阖上又张开,真正是美人如画,尤其是一个楚楚可怜的美人。可她偏偏咬着唇,嫣红的唇泛起少许苍白,模样倔的不得了,真真是别有一股风韵。
视线拂过那人的唇畔时,皇帝胸前的某处竟然微微涌起一些痛意和一丝战栗——那是被她咬过一口的后遗症。
秋衡本来是对齐不语心有不满,并非要针对眼前这人,现如今想到两人之间真实存在过的那些混乱的迤逦,他倒不好再说什么重话了。秋衡叹道:“你起来说话。”
梓玉性子亦上来了,她没动,只是重复道:“请陛下责罚。”
秋衡少不得又说了一遍“皇后请起”,梓玉却仍垂着眼如此回了一句。你来我往之后,两人诡异地僵持着。
看着底下那人虽面无表情,可周身却萦绕着绵绵不绝地怨愤,秋衡忽然笑了,他一笑眼眸就弯起来,好似柳叶儿,又如一道天际的银月。
“齐梓玉,你脾气未免太倔了些?非要朕过来扶你?”
梓玉这才抬眼。乌黑的眸子冷冷扫过来,秋衡背后感到一阵凉意——这人脾气可真不小!
“陛下,今日就是你亲自上前来扶,臣妾也是不会起的。陛下既然金口玉言要治臣妾的罪,还请赶紧治了,否则每日来这么一出,臣妾只怕受不起!”
这算是威胁么?
秋衡顿觉压力很大,他手拢着唇边轻咳一声,回到来此的目的上:“既然如此,皇后你先看看这个。”言罢,他从袖中抽出一道折子,扔在那人面前。重重的一声,惊起一些尘埃。
梓玉心下一凛,她知道事情应该和自己估摸得差不离,肯定是爹爹惹到这位了!待认真看完折子,梓玉早就没了底气,忍不住在心里暗叹:“爹爹,你身为一个权臣,和皇帝不对盘,怎么就不能在面上收敛着些?”可是,她亦知道齐府的麻烦,皇帝早就憋着劲寻爹爹和各位兄长的错处,那爹爹就更加不能退让了……
梓玉一个头两个大,偏偏上面那人不出声,只等着她开口。梓玉只好拜道:“陛下,这是朝堂之内的事,自古后宫女子不能干政,臣妾惶恐……”你还是治我刚才那两条无伤大雅的罪吧……
秋衡怎可能让她如意?
他笑得越发开心,眉目舒展,一向自持的皇帝威严之下,隐隐露出少年的顽皮。“皇后,这是朕给你抵罪的机会,你若处置的好,朕自然赦免你先前的罪;若是处置的不好……”秋衡顿了顿,故意提高嗓音威胁道:“朕可是数罪并罚。”
他起身走到梓玉跟前,弯下腰屈指点了点她的脑门,笑道:“当然啦,你爹爹的也记你头上。”
梓玉又一次目瞪口呆。皇帝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就是要他的大老婆替自己摆平这件烦心事。要不要这么无耻?要不要这么无赖?大周历朝历代哪个皇帝不是励精图治、兢兢业业,哪会像他这般撒泼又威胁?
梓玉吐血,她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熟料皇帝却蹲下身子。两人视线平齐,他的眼里皆是笑意,“皇后,朕再跟你商量个事呗?”
“什么事?”梓玉警觉起来。皇帝靠的很近,那张白的耀眼的脸落在她眼里格外讨厌,梓玉不由自主地往后避了避,拉开些距离。
“就是娴妃抄书一事,能不能免……”说来说去,秋衡其实都在为自己求情。
毕竟皇帝的笔迹是不允许任何人临摹的,所以,皇后给娴妃下的那道抄书令,这世间只有当今天子一人能替娴妃完成,就看他到底宠那人到什么地步了——这其实也是梓玉想知道的地方,她自小偷看爹爹的奏章,早就对眼前这位皇帝的字迹烂熟于心。那日,只一眼,她就认了出来。
他的话没说完,梓玉撇过脸,一脸的没得商量。秋衡正欲再说些什么,梓玉冷冷开口道:“陛下,你若是觉得臣妾处置不当,直接下诏废后就是,臣妾自不会多言一个字。可如今,臣妾已经开口吩咐下去,断没有收回的道理!”
秋衡吃了个瘪,他愤愤然起身,却不忘拽起梓玉的胳膊,试图将她提起来。
梓玉跪久了,膝盖酸痛,四肢发麻,如今陡然被皇帝用力扯起来,脚底一个趔趄,她站立不稳,便扑到了那人怀里。面前是张牙舞爪的蟠龙纹样,贴的特别近的时候,她都能听到那人砰砰的心跳。梓玉慌得连忙抬头,正好对上一双眼——原来,他也正低头望着她,满脸怔忪。若是他再稍稍低下来一点,也许就能碰上那张嫣红的唇……
两人都有些尴尬。
梓玉退后几步,俏脸绯红,含着难得一见的羞涩。她垂着眼帘,死死盯着皇帝的石青色靴子,过了半晌,才闷闷道:“陛下,要不娴妃的事就此算了?”
“不用,此事确实是朕考虑不周。”秋衡缓过神来,亦难得出言宽慰一个女人,“往后后宫琐事朕不会多加干涉,你且安心。”
看着那双石青色靴子往外走,龙袍底下绣的浪花纹样,随着他的动作,一点点起伏不断,犹如一潮真的浪花,梓玉捏着那纸奏折,轻轻应了一声“是”。
这一夜,皇帝没有翻谁的牌子,独自宿在两仪殿。
娴妃心中烦忧皇后交代的抄书之事,于是提着炖好的补品去了皇帝寝宫,结果刚到殿前,就被御前的人给拦下来。娴妃大怒,对着那个小黄门斥道:“这是怎么回事,你是新来的不成?”
听见动静,钱串儿从殿内闪身出来,弯着腰恭敬道:“娴妃娘娘,这都是皇上吩咐的,皇上已经早早歇下了,还请娘娘别为难奴才们。”娴妃还想继续争辩,钱串儿又道:“娘娘,您也是知晓皇上的脾气,有什么事,不如明儿个再说吧?”
此话不假,皇帝向来是个说一不二之人,脾气又横又冲,常常还要人哄着。
娴妃想了想,命身后跟着的宫女诗翠将食盒递给钱串儿,又故作关切道:“钱公公,听说今儿白天皇上生气了?”她话里指的就是今日上午皇帝在咸安宫发脾气一事,传闻皇后惹得龙颜大怒。宫里再大,经不住人多口杂,再小的事没过一会儿都能传个遍,何况,是这种值得大书特书的谈资?
“娘娘真是抬举奴才了,皇上高不高兴,奴才哪儿能知道啊……”钱串儿接过来,满脸堆笑。
其实宫内很多人暗地里都在打探,可无论是御前还是咸安宫的人都守口如瓶,所以众人只知道皇上不高兴发了脾气,却不知究竟是为何。于是,每个人都等着第二天去咸安宫看好戏。没想到第二日请安时,皇后气定神闲,面色依旧如常,跟个没事儿人一样。众人不得不佩服:一连被冷落两日,又惹得皇上发怒,这位皇后真是坐得住啊!
众人照例唇枪舌剑一番,梓玉静静听着,眼见舒贵嫔和娴妃又要开始没完没了的口舌之争了,她连忙打断又让众人告退,末了,才提了一句“还有两日时限,娴妃可得抓紧了”。
娴妃气得两眼发黑,也只能咬牙答是。她本以为帝后二人昨日争吵是因为她,可现在看来,八成是想错了。等她见到皇帝提及此事时,秋衡笑道:“看把你给担心的,朕命人替你抄完,不就是了?”
娴妃这回总算放下心了,毕竟找人随意模仿皇帝的字迹,也得摸摸头上有几个脑袋够砍,如今得了圣谕,自然再好不过。可没过一会儿,她又叹气:“初苗哥哥,我总觉得皇后针对我呢……她昨天是不是惹你生气啦?”
想到昨日跪在面前的那个倔强身影,还有误打误撞扑进怀里的柔软温热,秋衡微微一笑,可这笑意在对上企图探寻的娴妃时却收敛了起来,“婉儿,以后这种捕风捉影的事少打听。”
娴妃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她黯然退下。
之后没过多久,皇城安福门的侍卫首领来到皇帝跟前,禀道“皇上,皇后娘娘说是领了皇上口谕要出宫”,皇帝“嗯”了一声,便摆摆手不想再谈。这位侍卫首领虽然疑惑,却也只好退下放皇后的马车离开。
得知烦心事即将解决,秋衡心情大好,让人将午膳通通传了上来,还格外多吃了一碗饭。
梓玉却是饿着肚子回的齐府。
齐不语和齐门六子还在衙门内,家里只有齐夫人和几个媳妇。见当今皇后突然之间不声不响地回来,大家都吓了一跳,只当出了什么要人命的大事。
见母亲和各位嫂嫂面露忧色,梓玉讪笑,胡诌道:“娘亲、诸位嫂嫂莫担心,陛下这是开恩,许我今日回门呢……”
“回门?”齐夫人明显不信,她抹了抹泪,见周围并无外人,于是压低声道:“七妹,你可是在宫里受苦了?我听你爹说,这几日皇帝他并未在中宫过夜,你的性子自小被我们宠得娇蛮,如今在那地方,怎么受得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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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玉心里酸酸的,面色却依旧笑,“娘,莫听爹爹胡说,皇上他对我极好,否则,他怎会允许我回来见上一面?对了,我有要事找爹爹商量……”
梓玉一边说,一边将那小皇帝狠狠骂了一顿,这人就知道用齐府来要挟她,然后再用她来要挟齐府众人,能不能换个花样啊?
是夜,梓玉故意磨蹭到宫门将将下钥才回宫。
兴冲冲地撩起暖阁外挂下的朱红帷幔,刚探了半个身子,她就看到了软榻上的那人。他斜靠在榻上,束着男子寻常的发髻,簪一柄温柔玉簪,身上是件烟青色的束腰常服,绣着云龙暗纹,缎子妥帖无比,此刻顺着腰身柔软地搭下来,能显出底下的身子。
这是什么意思?梓玉愣在那儿,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秋衡放下手中的一卷书,睨了她一眼,笑道:“皇后,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第7章 自尝苦果
“事情办得怎么样?朕是要赏你啊,还是要罚你?”
秋衡笑眯眯地坐起来,就算现在已入深秋,也依旧掩饰不住他满脸的春风得意。
梓玉心中忿然,越看这人越觉得讨厌。他现在居然还舔着脸来问,真把她当成自己手下那帮卖命的大臣了?梓玉上前,敷衍地福了福身,道:“陛下,明儿个上朝不就知道了?”
她说这话时自然没什么好气。今天在齐府,为了躲避皇帝安插的暗卫,父女二人窝在园子里一个偏僻没人的阴暗角落,早就将眼前这位骂了一大通。齐不语更加痛恨自己当年的失算,不过也不能怪他,因为七年前的首辅大人根本没预料到乖巧无比的小皇帝会长偏,会变成现在这副越来越无耻的德行——竟然用皇后来威胁齐不语,再用齐府一干人来威胁皇后!
怎一个乱字了得?
没想到这人还有更无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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