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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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半夜下起了今冬的第一场雪,阿昭睡得昏沉,不知何时,身上却又陆陆续续多了几层破棉絮。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谢谢【宝贝217、晴未君、雍兰玉、还有vv】几位亲的投雷以及营养液灌溉,扑倒群么嚒=333333=

——某不要脸皮的王爷探头:以及,有人喜欢本王吗?(摇扇子)

后面阿昭开始步步为营咯,不会一直被动哒^^

☆、第13章 梦中姽

那雪花如若鹅毛,来得悄无声息。姜夷安抚着肚子坐在窗前,已是夜半三更,却依旧入不得眠。

皇上孤冷,素来不喜与人过分亲近,永乐宫中几乎不曾有过妃子留宿,今夜却偏将一个哑婢带去。倘若只是寻常哑婢倒罢,偏偏是那个女人昔日的身边女侍……他到底是恨她司徒昭,还是忘不了她司徒昭?

悉悉索索,有裙裾声响由远及近。

徐嬷嬷裹着冷风走进来,搭着手腕福了一福:“夜已渐深,娘娘还不安寝?”

姜夷安声音不大,静看着窗外落雪:“都打听到了些什么?”

徐嬷嬷抬起头来,披风上几颗雪星子扑簌簌落向红绒地毯:“被打出去了,皇上说永远也不想再看见她第二眼。”

“哦?……皇上一向对心性约束极甚,如何今夜却这样大发雷霆。不该啊。”姜夷安眉间愁容愈添,抚着肚子调转过身来。

徐嬷嬷顿了一顿,压低声音道:“听说是……听说是打了皇上一巴掌,还把皇上咬出血来了。吓,死活不肯,简直像得了她主子的真传,当真是个狠心。”一边说,一边颤颤地打了个抖。

呵,倒是个硬气的奴才,谁都敢打……打了还能好好地走回去,皇上竟也不办她。

见嬷嬷身上落满雪花,姜夷安便赏了她一杯热茶,幽幽道:“先前原是我的失误,是我太低估了那个女人的分量。我以为她死便死了,她却偏将影子留得无处不在……不愿侍寝也好,你派人替我盯紧这丫头,近期不要让皇上再看到她。看不到,或许就忘记了。”

“是。”徐嬷嬷放下茶盏,小心将姜夷安搀去榻上:“娘娘身上有孕,不宜劳思伤神,还是早点歇了吧。”

……

那雪下了一夜,次日醒来,天却晴了。打开摇曳的破门,放眼过去白皑皑一片。执事的太监还不来送饭,大伙儿都饿得不行,聚在窄小的前院里晒太阳。

一群女人叽叽喳喳,还在为昨晚那只耗子骂战。

阿昭手上拿着瓷瓶,正在给沁儿涂抹嘴角的小点点。

沁儿虎虎地看着胖子,见她把一只烤熟的耗子撕成条儿,便比着小手,嘟嘟囔囔地指责她。

不能吃,不能吃,它会很疼,喂,你还吃……

胖子正吃得津津有味,被念得不行,凶巴巴瞪过来:“看什么看?想吃啊!”她的嗓音和她肥硕的体型一样,粗犷又蛮劣,扔了个骨头到沁儿身边,骂骂咧咧转去另一个方向。

“呵呜——”沁儿连忙把小仓鼠一护,嘴角冒出来一长串咕噜。

当然,他瘪瘪的小肚子也跟着咕噜了。

老贵妃从脏破的口袋里抠了抠,抠出来一截隔夜红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司徒琰那个老妖精几次没把你弄死,将来你小子定能成大器。今日借你一块红薯,他日记得还老娘一口棺材。”

不情不愿地塞进沁儿粉嫩的手心里。

沁儿才要合起小手,胖子却扑过来抢了去:“等他小子长大,您老的骨头早就化咯!老子爹兴许还能早点把我弄出去!”

“吃、吃、吃,吃你的耗子去!”老贵妃抬头手臂,抡了胖子一拐杖。抓起来,又塞回去给沁儿。

明明七老八十一个老妪,也不知哪儿来的恁大力气,竟把胖子抡了个嘴啃泥。

这死胖子,饿极了什么都能吃,什么都敢吃,小到树虫蚂蚁,大到耗子爬物,又恶心又吓人。大伙儿早就对她敢怒不敢言,见状纷纷捂嘴吃吃笑。

“咯咯咯,”沁儿被逗得口水又淌下来,把红薯放在嘴边润了一口,眯起眼睛龇牙笑。

这样小的年纪,他已经忘记了昔日的母乳和矜贵,连一块冷红薯都能轻易满足。

也或许没有忘记,只是不去再想起。

阿昭便怜爱地捏了捏沁儿的小脸蛋,对他拍拍手以示奖励。上一世的她如若飘在高高云端,世界里除了赵慎,便只是太皇太后和母亲,如今认识这样一群光怪陆离,倒也觉得有趣得紧。

前几天少了孩子,冷宫中倒是缺了不少生气。

旁人见她笑,今日倒也并不反感,问她:“你这奴才真是愚忠,那司徒家的妒妇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竟肯舍身护她孽种?”

阿昭愣了一愣,当年随赵慎南下赏春,恰在街边看见青桐卖身葬父,彼时阿昭扮作民间少妇,青桐却独独选择跪在她面前。清灵灵的一个丫头,执着地举着稻草。阿昭以为她不会说话,可怜儿的,便将她带了回来。如今想来倒是很有些凑巧,只是认真回忆一遍,又并未发现她做过对自己不好的事……真是个奇怪的女子。

阿昭就摇摇头,比着手势道:“奴婢是皇后娘娘捡来的。”

“啧,她那般善妒,倒是舍得捡你。要知道你如今上了皇帝的床,保不准哪天就从棺材里爬出来,掐死你!”旁人轻蔑。

胖子很酸溜溜地搡着阿昭肩膀:“说,那皇帝……他怎样弄你了?”

她们都以为她被赵慎得了逞,阿昭还没未得及解释,“吱呀——”,听见斑驳铜锁勾动,漆红的门扇子被打开,几个太监抬着食筐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

众人拢过去一看,却没有吃的,不过十几小袋米、两口锅、若干颗红薯和白菜。

“饭呢,大冬天不会叫吃生的吧。”苏娆扭着屁股,用帕子甩了太监一脸。

那太监吭哧吭哧,盛气凌人:“宫里头要节省开支,人手不够,以后不送饭了。这些食材每人一份,吃满一月,次月再供给新的!”

“太过分了!”

“就算是冷宫,好歹也是皇帝的女人,怎么做饭?不会做!”女人们不满意,一时闹将起来,推搡着要出去见皇帝。

那太监便叫侍卫把门一堵,冷冷地瞥了阿昭一眼:“还想见皇上?见了皇上也没用!问问你身边这哑巴,可能耐,人打了皇上一耳光,没叫你们连坐都是大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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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呱当——”甩甩袖子,把门一锁,一点不留情面。

连个做饭的地方都没有,这几袋破米拿来做甚么用?——

“好个恶毒的奴才,自己想死,还要拉咱一院子姐妹垫背!”

一双双杀人的眼神剜过来,阿昭连忙比着手势往后退:“那天太紧张,不然把大家的一份也煽了。”

“妈的,没睡你……你倒是现在才肯说!”气得胖子捋起袖管就要扑过来。

阿昭抿了抿嘴,赶紧抱起沁儿躲去后院捡石头。

冬天这样冷,总不能叫沁儿顿顿吃冷食,不送饭也好,垒个小灶,匀着吃总能够撑一个月。先帝是在十二月初辞世的,那一天皇祠的祭典所有赵氏子嗣都要去参拜,阿昭要在那一天,让一个人注意到沁儿。

——*——*——

三更寂静,寝殿内彻夜燃着熏香。年轻的帝王正睡得昏沉,那红帐摇摇下入梦,怎生得一睁开眼睛,竟又看到女人风光霞帔坐在他床沿。

她穿得一身绮红,长裙下一双凤履并作一块,轻轻蠕动。头一回做新娘也不害臊,迫不及待想要他挑开盖头。

她就那么爱他?

阿昭……哦,他记起来了,是自己的新婚之夜。

那个在他心中思谋了多年的少女,她的身体出乎意料的美丽娇满,肌肤在红烛下如若白玉,不染丝毫瑕疵。他明明冷情,却忽然对她勾动了裕念。他想,倘若她还是块完璧,那么他就将那些过去忘记。可她却在他怀中吟吟娇唱,她那么地渴望他,身心都是陶醉,一点儿也无少女的初羞。

他也才第一次,总不至于就能好到让她这样忘我?

他便想起在旷野里看到的一幕,那个桀骜的燕王嫡子,撩着她的长裙将她欺在身下,她的颈间全是那人落下的红痕,见到他骑马而来,方才忽然脱身分离……那么仓惶做什么?

该死,原来司徒家的女人们,也不过只是看中了自己的无荫无势。

他便发狠,不再体恤。

他那样的英武健朗,她又哪里能受得住?受不了他的狠,便抱紧他咬住他肩膀……两人一起遁入荒芜……快叫啊,为什么不敢叫他名字?是怕叫出来的是另一个男人么?……可他上一回明明听她不停重复着“慎哥哥”……上一回?明明此刻才是新婚,哪儿来的上一回?

只觉得脊背一凉,赵慎拨开女人香汗淋漓的长发。那长发下竟是一张哑女清净的秀颜,她的红唇被他吻得发肿,眼中却都是肃杀,她恨不得杀了他。

真是疯了!他怎么会对一个哑女如此残绝?他明明恨的是司徒昭!

“啊……”肩膀上的咬痕又痛,赵慎猛然掀开被子坐起身来。

姜夷安被他惊醒,连忙用袖子轻拭他额上的细汗,柔声问道:“皇上梦见了什么?听说近日夜里总睡不安稳。”

她裹着胸兜,紧偎在他硬朗的胸膛,那孕中的胸美白而丰满……她想要得他的宠。

赵慎却忽然胃中不适,一丝儿情裕也无,冷冷地瞥了床帐一眼:“谁人叫你擅作主张更换的颜色?”

姜夷安动作一滞,声音委屈下来:“夜间频频惊惶,嬷嬷说换了红色能压惊辟邪……”

“朕的后宫一派正气,邪物岂能作乱?今后你的宫中,最好别让朕再看到红色!”赵慎掠过长袍,也不待宫婢近前服侍,那夜风呼呼,径自缱风离去。

那宽肩上女人的咬痕若隐若现……咬得真是深呐。她一咬,那阴魂不散的女人就又在他心里活了。

姜夷安看到了,帕子便攥进手心。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书虫、呼噜呼噜、after96、沙沙2012、看今日晴未、以及苏紫】几位亲的热情打赏,更新缓慢的葫芦表示脸红红,于是今晚11点左右还有一章哦(#▽#)

以及,和编编讨论后,本文要改名《九重宫闱》了,亲们表认不出阿昭哦,么么哒*^^*

☆、第14章 两厢厌

凤凰台上歌舞升平,那雕梁画柱下,北魏与大凉正式签署盟约。北魏归还大凉边境城池两座,大凉将千名俘虏放回北魏,此后两国互通商贸,百姓互不侵扰。

“呵呵哈!陛下果然行事果决,言出必行,老朽深感敬佩!”老使节双手持樽,亲自敬上一杯美酒。

“甘大人豁达爽朗,朕同样赏识。”赵慎一饮而尽,拍拍手叫宫人端来茶饮。他甚少吃酒,一吃即醉。

那冷峻侧脸上隐约有女人抓痕,结痂未愈。燕王赵恪见了,便勾起嘴角:“去除那绊脚的石头,皇上此番可是准备大刀斧阔来一场变革?”

口中虽正经,然而眼中戏谑却分明,笑他的拿捏不住女人。

赵慎只作未查,似笑非笑道:“司徒妇人掌权多年,赵氏天下闭塞不前,尤其农商更是停滞。国库盈余不足,军中吃紧,此刻若然不变,他日必则生乱。箭在弦上,若然是恪弟,你又将如何抉择?”

那长眸锐利,虽笑却凛冽。赵恪眼神略微一黯,复自饮一杯调侃道:“如此复杂,想它做甚?倒是那花间雪月之事,微臣尚可以为陛下谋之一二。”

“呵,你倒是很关心朕的私事。”赵慎掂着酒杯,脸上不着痕迹掠过一丝阴云。

赵恪捕捉,便晓得他心中原来记挂,应道:“不然。这宫中如今谁人不晓,皇上又何必掩耳盗铃。不过区区一个小宫女,若是不喜,杀了她就是,何须挂在心上……莫非顾及她是那个女人留下,下不去狠手嚒?”

“呵,恪弟又何必激朕?先前她在之时,你自暴自弃做个闲王;如今她人故去,你我君臣之间也该释然。下个月先帝祭典,这件事朕命你去安排。待见了东太后,再托她为你张罗门亲事,也好将心定下。”有太监引着鸿胪寺倾过来,身后跟着大凉国随使独孤小将,赵慎便不再多言。

那独孤小将着一袭墨色对襟短衣,腰上扎着皮带,对赵恪拱了一拳:“有扰燕王阁下,上回切磋独孤败得不甘,可否继续马上一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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