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 / 1)
百刃语塞,继而转过脸来愤愤道:“那殿下还是下去吧!”
“看看……我就问问你,你不想说就罢了,恼什么呢。”祁骁话说的轻柔,手下却一个用力直接将百刃转了过来,直直的看着他的双眼一字一顿道,“你不愿意说,我来说。”
“你姐姐的事如今已经差不多定了,我于你也没什么大用处了,就是我即刻死了,柔嘉的婚事照旧,却再也没人似我这般折辱你牵制你了,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百刃……你该希望我死才对啊。”祁骁看着百刃淡淡一笑,“除非……因为什么缘故,你舍不得我死。”
祁骁步步紧逼,死死的看着百刃的双眼:“那日在我府上,你曾问我,为何不让祁骅的马车夫直接将你撞死,百刃,今日我也要问你了,为什么不让霍荣牵连与我呢?”
百刃手不自主的发抖,下意识的往后躲,祁骁一把揽在他的腰上不许他动,沉声轻笑:“百刃,说啊。”,祁骁几乎要感谢皇帝给他送了这两个人了,只是为了今日百刃为他回来,就是之前那几人再糟心也是值了。
祁骁知道百刃的性子,若不逼他,过了今日就再也问不出来了,想要他身心臣服,非要他自己说出来才行。
祁骁心里发狠,冷声一笑道:“好,你不是让我下去么,我下去就是。”
祁骁作势要掀车帘,百刃下意识握住祁骁的手,祁骁勾唇一笑,却不想百刃眼睛忽而红了。
祁骁方才的狠劲儿一泄而空,连忙道:“你……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百刃摇摇头,他也没想到自己这样不争气,尴尬的偏过头不让祁骁看,祁骁失笑:“你别让我着急,到底是怎么了?”
百刃自己也不清楚,他心里慌得很,为什么要替祁骁着想,为什么什么都不想就回来接祁骁,他心里隐隐也明白,就是因为明白,他越发害怕了起来。
百刃觉得自己是中毒了,祁骁在他心里种下了颗种子,自己扔不了也毁不掉,一旦春雨落下,种子瞬间破土发芽,天性本能,谁也挡不住。
百刃心里又慌又委屈,不自觉的难受,只觉得丢人的很,摇摇头不说话,祁骁心里疼得慌,也不再说要回去的话了,凑近了些将人揽在了怀里,叹了口气道:“罢了,我不问了,好不好?”
百刃低头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点点头,祁骁苦笑:“以后你再难受直接同我说就好,我宁愿你将火发出来也不愿意你这样事事都憋着,罢了,我如今是真拿你没法子了,打打不得骂骂不得,多问几句你都要使性子……”
百刃气结,哑声道:“谁使性子了……”
“是是,没使性子……”祁骁轻笑,在他额上轻轻的亲了下道,“那这是什么?跟我撒娇呢?”
百刃心里气闷的要死,明明是自己在帮他,最后理亏的倒成了自己,上次猫儿胡同的事也是,明明差点被撞死的是自己,自己问了祁骁一句,祁骁反将自己质问的哑口无言,祁骁就是有这种本事,不管是什么事,都是他的道理。
虽然没讲想听的话问出来,祁骁心里还是挺满意的,至少知道了,百刃心里是有他的,而且……百刃一向内敛,方才的样子,大概连岭南王妃都没见过,自己也算是值了。
祁骁心里柔软不已,宠溺的将人揽在怀里不住的哄,百刃最受不住祁骁这样又疼又哄的,不多时心里就不难受了,马车摇晃摇晃,最后他竟伏在祁骁怀里睡了过去。
祁骁扯过自己的大氅给百刃裹上,心中淡淡一笑,那句话,早晚得让他心甘情愿的说出来。
☆、第三十八章
快到岭南王府的时候祁骁将百刃叫醒了,这里不是太子府,祁骁没法直接将人抱下车,祁骁看着睡意朦胧的百刃笑了笑:“你还要假借酒醉将我留下,就你困成这样,还能喝酒么?”
百刃揉了揉眼低声道:“让厨子准备一桌酒菜……不动就是了,谁还会来查我们喝了多少酒么?”
祁骁低声一笑:“原来世子殿下之前是敷衍我的,孤今日兴致好,倒真的想痛饮一场呢。”
百刃警觉的看了祁骁一眼,困意全消:“殿下……这可不是太子府,我自己都说不清我府上到底有多少耳目,万一让人看见了……”
“放心,我知道。”祁骁将车帘稍微掀起一点缝,往外看了一眼冷笑道,“他们也太肆无忌惮了,好歹是岭南王府,竟成了谁都能插一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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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刃垂眸:“也怪我……之前一直忙别的事,没心思管这些,等得了空再说吧……除了皇帝的人,别人还是能给些教训的。”
祁骁心中嗤笑,干嘛非得等得了空呢,这么些活靶子,哪日心绪不佳不就能哪日拿他们撒气玩么……
不多时马车停在了岭南王府仪门外,百刃先下车,亲为祁骁打车帘子,祁骁下车,不着痕迹的在百刃手上捏了一把,左右看看,慢悠悠的进了仪门。
院中管家也是刚才才得着信儿,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匆匆忙忙的带着府中众人前来行礼,乌泱泱的跪了一地,祁骁懒怠同他们多话,看也不看直接进了正厅。
百刃对管家安抚一笑:“我也是临时起意邀太子殿下过来的,你们也不必慌,备一桌上好的酒菜就好。”
管家是百刃从岭南带来的老人,对百刃身边这些贵人颇为尊敬,闻言连忙点头:“是,老奴亲自过去盯着她们做,一定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百刃点头,转身跟着祁骁去了。
不同于百刃进太子府时的局促,祁骁自进了大门就同进了自己外宅似得,东看看西瞧瞧,还时不时的品评几句:“就这花瓶还摆在正厅里?为了让来客知道你们家殿下不似膏粱?”
“这……这样粗糙的茶具,如今真还真是不多见了……”
“这几盆花……”祁骁像是被什么东西污了眼睛似得,“半谢不谢的放在这,是等着让你家殿下赏果儿?呵呵……孤真是孤陋寡闻了,养茶花是为了看它结果的?”
一路随着祁骁进来的执事丫头叫苦不迭,忙垂首道:“是奴婢疏忽了,本以为世子今天不回来了呢,也就没搬下去……”
祁骁闻言来了兴致,轻笑一声:“哦……他一日没回来,你们就可以一日不收拾屋子,那孤是不是也可以让百刃少发你们这一日的月钱呢?”
执事丫头哑口无言,她早就听说过祁骁为人苛刻,自悔不该多言,扑通一声跪下求饶道:“奴婢失言,奴婢该死……”
祁骁冷笑:“孤平生最恨的就是别人跟我顶嘴,犯了错不知补救,将功夫全用在嘴皮子上……”
百刃绕过花厅进来,正巧听到了这一句,心有戚戚,祁骁确实最烦别人顶嘴,自己有理有据的时候反驳一句祁骁都要动怒,更别说这丫头在本就理亏呢。
百刃看了跪在地上的丫头一眼,心下明了了,祁骁知道这是别人派来的,正借题发挥呢。
祁骁见百刃来了冷声道:“百刃,你平日就这样管束下人的?”
百刃知道祁骁是在给自己出气,连忙应着:“让太子见笑了,百刃以前在岭南从未垃料理过这些,不大明白。”
“你年纪小,没碰过这些事倒也情有可原,不过……”祁骁话锋一转,看着地上跪着的丫鬟冷笑一声,“敦肃长公主刚给你姐姐说了亲,等过了年柔嘉郡主入京,你府上也这样乱遭着?这些人连平日这些小事都收拾不清,来日郡主大婚,她们能操持的好?”
百刃本只是随口答应着祁骁,这会儿听了这话警醒起来,确实,自己就算了,府上不成个样子,难道让柔嘉来了也这样受罪么,百刃自愧没祁骁想的周到,语气中带了十二分的恭顺,低头道:“多谢殿下教诲。”
祁骁看着一屋子战战兢兢的丫头淡淡一笑:“教诲算不上,只是姑母刚给你们府上做了个大媒,我实在不忍心让姑母好心错付,将来让这些黑了心的东西耽误了大事,所以就要多说几句,你总这样这么迷迷瞪瞪的也不行,孤痴长你几岁,这‘教诲’二字就收下了,今日孤就给你做个样子。”
祁骁端坐在正位上抿了一口茶,不紧不慢道:“酒菜还要一会儿才能准备出来,这会儿正好无聊……将你府上的名册拿来,除了厨役和轮值的侍卫,别人全到堂下来。”
祁骁的话,众人没敢不听的,不多时堂下就站满了人,百刃的老管家将一本厚厚的花名册奉了上来,恭敬道:“太子千岁。”
祁骁“嗯”了一声,接过花名册略翻了翻扔到了桌上:“孤不耐烦看这些,你一行行的念,将屏风撤了,念到名字的上前一步,孤有话问。”
不少人心里都咯噔一声,大雪天里,生生出了一身的冷汗。
老管家也早就憋着一口气了,这些外面送来的下人仗着以前主子的声势,一向不听吩咐,一点活计也要相互推诿,遇见赏赐倒要一窝蜂的涌上去,偏生百刃这一个月没怎么在王府里住过,这些人更没了忌惮,越发不成个体统了,老管家高声唱喏,五人一组,被念到名字都老老实实的往前走了几步。
撤了屏风厅中就冷了许多,跟着祁骁的人连忙将早就准备好的盘龙纹镶宝银手炉奉了上来,祁骁抚了抚手炉,扫了几人一眼,老管家福至心灵,压低声音道:“最左边的两个是世子从南边带来的,中间那个是皇上赐的,剩下两个……”
老管家没说祁骁也明白了,百刃从南边带来的人自然没问题,就是有什么祁骁也不好当众落百刃的面子,皇帝赐的,也不好说什么,但是那些阿猫阿狗塞进来的……
“那个叫胭脂的,平日里都管些什么?”
胭脂心里砰砰直跳,低头诺诺道:“回殿下,奴婢专管侍奉茶水。”
“那孤方才喝的这银针也是你烹的?”祁骁端起茶盏尝了些,冷笑,“一股子霉味儿。”
胭脂也是刚接管了这差事,见祁骁要发作她连忙跪下解释道:“太子饶命,奴婢只管烹茶,茶叶存放的事奴婢并不知道……”
祁骁冷笑:“这也是个只会做嘴皮子功夫的,烹茶时你没尝过么?既尝了,如何不跟管家说这茶叶是陈年的,不宜给世子用了?明明知道,还想推诿……带下去吧,罚做洒扫,永不许进里面伺候。”
胭脂连声喊冤,老管家使了个眼色,堂下两健妇连忙将她的嘴捂住了拖下去了,祁骁蹙眉:“孤没功夫同你们多话,再有像刚才这样解释的,直接扔出去。”
众人呐呐称是,百刃就坐在祁骁下首,忍不住端起茶盏了抿了一口,茶叶确实不是新鲜的,但他也没尝出霉味儿来啊……
发作了胭脂,老管家又叫了下面五人上来,祁骁因为方才马车上的事兴致很好,大晚上的,一点也不觉得累,品着新换上来茶将看不顺眼的挨个冷嘲热讽了一顿,凡是眼生的,全寻着错处打发去了别处,有个丫头颜色极出众,祁骁问了下,知道是皇帝赏赐的后祁骁含笑点了点头,没再多言,岭南王府上下六十多人,祁骁竟是挨个的相看了一遍。
最后堂下仅留下了三十余人,这些人不是岭南的老人就是皇帝赏赐的,当然不乏还混着几个祁骁自己的人,其实对皇帝赐的人祁骁还是放心的,皇帝派他们来既是耳目,也为了保护百刃,平时侍奉百刃都很用心,若真有什么岔子,这些人也会拼命护住百刃,不到万不得已,祁骁是不会动他们的,且如今百刃在自己府上住的时间更长些,这些人留着也无妨了。
堂下这三十几人战战兢兢的看着祁骁,生怕这脾气一向不好的太子殿下突然一时性起,又要挨个“询问”一遍,经历了今天众人是真领教了祁骁的厉害了,只要是他看不上的,总能给你挑出些错处来,还能挑的你哑口无言,心服口服,敢不服的,祁骁也不多话,直接让婆子们照着嘴巴扇,一直扇到你服。
祁骁静静的看了众人一会儿,起身淡淡道:“剩下的人每人赏二两银子,散了吧。”
众人先是愣了,继而如蒙大赦,连忙谢恩下去了。
老管家估摸着祁骁同百刃还有话说,不等祁骁让他下去先笑道:“酒菜都准备好了,老奴这就让她们送到里间暖阁里去,老奴先下去了。”
出了这样一口恶气,老管家年轻了十来岁似得,走路都带着风,神清气爽的去了。
祁骁对百刃轻声轻声一笑:“世子殿下,孤连管家的活计都替你做了,你要如何谢我?”
百刃心里自是感激祁骁的,只是嘴上说不出来,祁骁也不逼他,笑笑牵着他的手带着人一同进了里间。
百刃命屋中众人都退下了,亲自为祁骁把盏,顿了下低声道:“方才……多谢殿下……”
祁骁看着百刃手里的酒盅一笑:“这样倒一杯酒就完事儿了?不如……你喂我一杯,当谢礼了,如何?”
百刃抿了下嘴唇,犹豫了下将酒盅送到祁骁唇边,谁知祁骁微微一偏头躲开了,轻笑:“你是三岁小孩儿么,让你‘喂’我,你就真这样喂我?我说的喂……是让你敬我个皮杯。”
百刃看着祁骁眨了眨眼不明所以,他没去过烟花柳巷,也不曾跟同龄的玩伴儿们开过这些玩笑,这风月场上的荤话半分也不懂,只是愣愣的看着祁骁,祁骁见他竟是真不知道不禁失笑:“我还真是捡了个宝贝……”
祁骁拿过百刃手上的酒盅一饮而尽,一把将百刃拉到怀里来,低头吻住了百刃的唇,百刃下意识的挣扎,祁骁哪里能让人逃了,将这一杯酒尽数喂给了百刃还不算,又占了好一会儿的便宜才将人放开了,祁骁看着百刃泛红的脸笑了下:“这下明白什么叫皮杯了吧?”
百刃脸涨的通红,他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这样的事,一时竟一句话也说不出,祁骁安抚的哄了哄笑道:“好了,什么都不知道更好,日后我一点点教你……”
“谁要学这些!”百刃实在不明白祁骁这堂堂的太子殿下人后怎么会这样的……这样的无耻,百刃要起身,偏生祁骁一条手臂死死的揽在他腰上,半分也动弹不得,百刃气结,“殿下!”
“啧……”祁骁挑眉,“又忘了……好好的说话,我就放你起来。”
百刃无法,挣不开,又不能喊人,只得服软,低声道:“殿下……我这样不自在。”
“早这样说话不就得了么。”祁骁惩罚似的在百刃耳畔轻咬了下,轻声道,“我平时都如何待你的?何曾这样疾言厉色过,你呢?稍稍不如意就急吼吼的,世子殿下,你的良心呢?”
不等百刃发作祁骁先在百刃背上安抚的顺了顺,低声笑道:“我对你可算是半分脾气都没有了,只要你乖乖的同我说话,我什么不答应你?”
百刃哭笑不得,他就知道,同祁骁争辩自己是得不着好处的,祁骁见好就收,将百刃放开了,天也不早了,两人说着话略用了些膳食就睡下了。
翌日卯时二刻祁骁就醒了,外面大雪已停,映着日头显得院子中亮堂的很,祁骁倚在床头轻轻拨弄百刃的耳朵,轻笑:“还不起么?”
百刃睡着了脾气也很好,被打扰了好梦并不恼,只是往后躲,祁骁看着好笑,索性躺了下来揽着他继续打盹,不多时外面老管家轻轻扣了扣门,轻声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祁骁起身将被子给百刃掖好,披着大氅出了暖阁开了门,老管家躬身将一封信递给祁骁,低声道:“太子府上的江大人送来的,让殿下亲启呢。”
祁骁点头,边拆信边往里走,看罢信后随手将信纸扔进了熏笼中,百刃听到动静已经醒了,迷迷瞪瞪的看着祁骁:“怎……怎么了?”
祁骁走到床前坐下来一笑:“霍荣得手了……没事,你接着睡。”
百刃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摇摇头道:“不睡了……殿下还困?”
祁骁摇头,忽而一笑道:“我一会儿就走,等我走后,将那个叫慧娘的人送到我府上去。”
百刃一时愣了:“慧娘?”
祁骁轻笑:“就是那个水蛇腰丹凤眼,生的尤其出众的丫头。”
百刃终于想起来了,说起来昨晚祁骁就曾问过她,后来听说是皇帝赐的就没再多说什么,这会儿……百刃看向祁骁,抿了下嘴唇没说话,祁骁撑不住笑了起来:“想什么呢你?我只是看她长的太好了,怕要勾引你,我知道你不好女色,但人在你这我总不放心,皇帝赐的人,也不好直接将人赶出去,只好接到我那去了,别人问起来你就说我昨日酒后将人收用了,就是皇上知道了也没事。”
祁骁看着百刃轻声笑:“你方才是吃醋了么?”
百刃眼神闪躲,顿了下低声道:“还……还有些困,我再睡一会儿……”
祁骁见他难为情也不再戳破,笑了下道:“好,我再陪你躺一会儿。”,说着上了床将人揽进怀里,两人又甜甜蜜蜜的依在了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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