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好逑_分节阅读_185(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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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天里,他看到他家的小槐树一大早起来便宽衣解带,准备洗澡。

云如往不闪不避,他从小和小家伙共同沐浴,许久未见他丝缕未着的样子,还真有点想念。

云槐一件件褪去了外衣,渐渐露出了少年人独有的瘦削却健壮的**,他的后背朝着云如往,骨节一颗颗清晰地排布在脊背上,清秀可爱得紧。

然而,偏偏有个妖魔好死不死地在这时进了门来:“魔主,您……”

被迎面碰了个正着的云槐惊慌失措,猛地背过身去,活像是一个被看光了的女子,厉声喝道:“滚!滚出去!”

他这一背身,前胸的伤口就毫无遮掩地撞入了云如往的眼中。

云如往忘记了很多事,却不会忘记自己的剑会给人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他通晓五行之术,他一旦出手,五行之力便会倾巢而出,形成一道五瓣花的伤口。

云槐的胸口位置就盛放着这样一朵丑陋至极的花,被击穿的肉已经重新长好,但新长出来的部分与之前的皮肤颜色已经全然不同,乳粉色的花朵烙印在他身上,这是他羞于展示给任何人的疤痕。

幻影中的云槐喝退了那妖邪后,便囫囵裹了衣服,蜷回了床上。

他用被子把自己牢牢包裹成一个茧,哑着嗓子哭得伤心至极。

他在哭什么,难过什么,委屈什么,心痛什么,云如往在短短的一个瞬间全部明白了。

为什么他不肯回到自己身边来,为什么自己找了许多年也找不回他的小槐树,因为在他的心目里,他是被自己驱逐了的,被自己厌憎了的,被自己抛弃了的,最肮脏的魔。

云如往坐了很久,他任凭那个曾经的幻影在哭泣中睡去,又在抽噎中醒来,金色的影子窸窸窣窣地红肿着眼圈爬起来,他抱着那碗冰封的糖蒸酥酪,趴在床上,竭力从中间汲取一点点的温暖和甜意:“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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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讨厌我,别扔下我,我不是故意的。

云如往明白了他曾经不能明白的只言片语。

他捧起了种子,他发现种子上有一颗无法抹去的伤疤,呈浅口花状,清晰无比。

这道损伤已经深入到了他的肌理。

云如往又一次轻声唤他:“云槐。”

种子依旧无法回应他,就像这千年里他每一次得不到回应的问候一样。

一滴温热溅落到了云如往的手背上。

他忘记怎么哭,忘记哭是什么感觉,所以这种感觉陌生得让云如往有些茫然。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诧异地看向自己指尖上沾染着的水露。

金光慢慢散去,只留下云如往一个人和一颗种子。

云如往又枯坐了很久,久到他手中的种子变得温热起来。

吸取了他身上的神灵之气的种子,表皮上的花状伤口一点点痊愈了。

云如往把种子捧在手心,轻声说:“云槐,我真的没有厌憎过你。”他把一个吻轻轻落在了种子的表面,说,“……我没有。”

……但是还喜欢吗?

就连云如往自己都忘了喜欢到底是什么感觉,他怎么好轻易许诺。

他曾许过一个一辈子的承诺,如今他再也不敢轻易说永远。

他从空荡荡的神界搬了出来,在人间寻了一处安宁的宅院,隐于市井,在院中重新栽下了那颗槐树种子。

☆、 第98章 千年(五)

云如往从此变成了凡人云如往,一宅, 一院, 一棵树。

为了维持天道的运转,他仍然要四处游逛着, 在与他直接或间接交易过的人身上加戳金印,方便随时收回借贷。

好在他已经不是那么忙了,他流传出去的几份典籍收回的成果颇为可观, 已经可以保证百年之内世事安稳,虽然达不到海晏河清、天下太平的程度, 但这个世界至少不会崩塌。

近几年, 他能收回来的东西越来越少,几份典籍传来传去, 有遗漏断章的, 也有被销毁的,譬如豳岐秘法就在豳岐灭国时遭焚, 片甲无存, 他也懒得再费心撰写一份, 毕竟直接去和人讨价还价,不仅会被骂,还累得很。

作为神明, 云如往已经丧失了正常人的爱恨怒怨,他不介意被那些走投无路的人骂上两句,但他早就有些疲累了,他想过正常人会过的日子。

豳岐秘法没了, 还有修罗鼎,还有很多其他的,云如往不必操心。

所以在短短半年间,接连两次被早已失传的豳岐秘法召唤,云如往很是诧异。

不过,他做了一笔还算划算的交易,第一次,他得了一个人的半副命格,第二次,他为他家的云槐找了一个伴儿。

卫汀的交易是完全在云如往预料之外的,但是也恰好撞中了云如往的内心。

他看得出来,这个青年是一个再纯净不过的人,那种无望又执拗的守望有些像他的小槐树,他一旦认准一个人,便是一生一世。

因而,万一自己将来不能给他家小槐树真正的爱,给他准备一个朋友,叫他不那么孤独,也是好的。

在同卫汀做过交易之后,他把卫汀所化的梧桐树种揣入袖中,返回了他买下的宅邸。

但是,他原本栽在院中的小槐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赤.裸的青年,他坐在庭院的地上,茫然地望着天边的明月,表情像是在等待着什么重要的人一样。

云如往突然有点发抖。

他定定地望着青年的背影,轻声叫道:“……云槐?”

青年转过脸来,好奇地打量着云如往:“你是谁?”

还是那张熟悉的脸,那张他在心里朝思暮想了许多年,最终被他点化了的小树苗,和上辈子的他一点差别也没有,懵懂,稚嫩,又不谙世事。

云槐爬起身来,登登登跑了几步,来到了云如往跟前,陌生又新奇地对他看了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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